到处都是烧伤的人,有的被烧到面目模糊,连眉眼都不能分辨,或者整条胳膊都变成了焦黑色,黏稠的血染红了衣服,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他好像完全忘了人本能的畏惧,在那些模糊不清的人形里辨认着有没有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
有护士看到他的手背上的血迹还没干透,脸色白到透明,身上还穿着病服,尽管看起来不像这家医院的,走过去拉住他,“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郁奚嘴唇翕动了几下,低声地说了句话,没有人听清。
他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来越剧烈的骨痛,以至于在这样的夏夜,冷到发抖。
护士看他不说话,手背也没有再淌血,就没有多管他。
医院大厅里的人群都簇拥到一起,晃得人头晕目眩。
他找了很久,终于看到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人正靠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背对着他,低头输液,露出来的那条被烧伤的胳膊已经处理过,纱布底下还渗着血。
郁奚腿疼得寸步难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脚步的,艰难地走了过去,看到那个人被大火燎伤的脸,却不是傅游年。
他病了几个月,胸腹里的器官被病痛绞得混乱不堪,都没有这一瞬间更绝望。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郁奚指尖都是疼出来的薄汗和湿漉漉的血,他靠在墙边接通了电话。
就在接起的那一刻,他抬头看到傅游年从走廊尽头的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傅游年也隔着拥挤的人群看到了郁奚,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愣了几秒后,大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伸手把他揽到了怀里。
“你怎么过来的?”傅游年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
郁奚还没有回过神,他怔怔地看着傅游年的眼睛。
傅游年只穿了件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能看出烟熏火燎的痕迹,但不严重,他好像没有受伤,胳膊上却有血迹,裤子上也是,看着稍微有些狼狈。
郁奚拉住了他的胳膊,傅游年才发现他手心里都是冷汗,而且指尖上还沾着血。
“我没事,”傅游年看了一眼他的手背,发现已经没有在出血,稍微放心,“不是我的血,别怕。”
耳边传来一声让人颤栗的哭叫。
就在不远处的急诊室,透过嘈杂的人群和重重墙壁依然清晰。
郁奚好像瞬间清醒了过来。
从这么多天以来,漫长的混沌中清醒过来,耳鸣褪去,周围的声音清晰地刺动他的鼓膜。
他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哭,眼眶一直是红的,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哪怕听到剧组的人说傅游年也来了医院,他也只是觉得眼睛干涩。
现在却突然不知道怎么了,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没一会儿就湿透了傅游年肩膀的衣料,又落到他的手上,冲淡了那片血污。
他腿疼得站不住,蹲到了地上,突然有些崩溃地哭出了声。
尽管只是细小的呜咽,在今晚到处都是痛哭和呻|吟的医院大厅里显得很微弱,就连从他身旁匆忙经过的人都没有听到。
傅游年却听得格外清晰,心脏猛地揪了一下。
他从李尧手里接过自己的外套,搭在郁奚身上,伸手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往医院外面停车场走。
火灾的消息传出去得太快了,毕竟片场的位置离市中心不远,平常路过的人就很多,而且着火时刚好赶上晚高峰,那股浓烟起来,几乎是立刻就引起了街上人的注意力,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医院外面也围着不少跟过来的娱记,被保安拦着不能进,却还是举着摄像机远远地拍,都想拿一手的报道资料。
看到傅游年从医院出来,怀里还抱着个人,都试图追上去跟拍,又不太敢靠近,只能远远地按了几下闪光灯。
其实刚才他们大部分人都看到郁奚进了医院,有手快的已经拍了下来。
傅游年没有去管那些人,抱着郁奚上了车。
他按着郁奚发痛颤抖的腿,却没发现自己的指尖也有些发抖,翻出纸巾,想拿下外套给郁奚擦擦眼泪,伸手一摸,才发现他额头滚烫,满脸都是湿痕,连眼泪都有些烫手。
“没事,”傅游年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偏过头去吻他的脸颊,“已经没事了。”
郁奚哭了很久,哭到最后眼眶酸得发痛,却还是在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傅游年有些无措,低头一直吻他的头发和耳根。
他感觉到郁奚上车后就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指尖深陷,掐进了他的肉里,但是他也没有让郁奚松手,就那样给他攥着。
“除了腿,还有什么地方疼么?”傅游年想让他跟自己说句话,一直拿指尖托着他的脸。
郁奚摇了摇头,他想开口说话,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那股酸胀一直蔓延到心里。
傅游年其实也有点心有余悸,他差一点就要到片场了,路上有事晚了几分钟,才刚好错过那场灾难。
着火的顶棚噼里啪啦落下时,他刚刚把车停在路边,回过头就被倒映了满眼火光。
消防车还没来,只有剧组的人和路边商户在一起救火,人手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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