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若赢,也会元气大伤,薛晏若输,许家也没有置他于死地的办法。
段崇最为享受这种拉扯之间,将人驯养在鼓掌之间的乐趣。将他打伤,再亲自给他甜枣,让他不知仇人是谁,还对自己感恩戴德。
着实有趣,也有利可图。
而此时,锦衣卫已经进了清平帝的御书房。
清平帝正在批阅奏折,聆福伺候在侧。看到有便衣人求见,清平帝收起奏章,看了身侧的聆福一眼。
聆福看到有人进来,正暗地里打量对方,想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上看出端倪,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可那几人在清平帝面前跪下,便一言不发。聆福正要再看,便收到了清平帝的目光。
这是让他退下的意思。
聆福自然不敢违抗圣旨,行了个礼,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御书房的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了。
聆福往后看了几眼,便走到廊下,问守在那儿的小太监道:“刚才进来那几个,可看出是什么人了?”
小太监茫然摇头。
聆福咬牙,骂了他一声。
他知道,如今即便是问旁人,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们这种在宫里伺候的,虽看上去风光,但有多不太平,也只自己知道。
伺候好了眼前的主子,他们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他们就是大树上生的藤蔓,树倒了,他们也要跟着完蛋。
所以,他伺候着眼前的皇上,也需给自己找退路。
他原以为许家是个靠得住的,在朝中煊赫,后宫中又有得宠的妃嫔,还有自家的皇嗣。
可没想到,那位婕妤娘娘自己作死,许家又仗着势力庞大,连走了几步险棋,好处没捞着,反而自己混得岌岌可危。
聆福只觉得愤恨。
他在宫中,虽日日伴在皇上身侧,但手下的耳目,也仅限于宫中而已。
如今,他外头的靠山眼看着要倒,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又往御书房里看了一眼。
里头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见。但他心里却莫名有些慌,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有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聆福看了一眼,觉得面生,只当是哪个没长脑子的走错了路。
他走上前去,开口便训斥。
“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就敢往这里乱撞?”他道。
那小太监却隐秘地一笑。
“奴才自然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他说。“奴才是专门来这儿,来寻公公的。”
聆福皱眉打量他。
就听小太监的眼睛往御书房的方向瞟了瞟。
“公公不想知道,里头是什么人?”他声音压低,只他们二人听得清。
“公公随奴才来,奴才这就告诉您。”
第113章
许府这段时日都不怎么热闹。
许相心情极差, 府中众人都看在眼里。向来整个家中,许相说一不二,全府上下, 除了那个野在外头不回家的大少爷, 没一个人敢触相爷的霉头。
同时,众人也隐约都知道, 许家最近犯了皇上的忌讳,连朝中的官员都不敢轻易和许家走动,以往门庭若市的相府,如今也冷清了下来。
到了今天,听说有宫中传话的公公来, 整个相府的气氛便更加冷凝。
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许府的下人心中都有些犯嘀咕,私底下都在议论, 说不知府上又出了什么事。
不过,众人议论归议论,却也心照不宣地全都远离了书房的位置。
因为此时,许相正和长子许宗纬在书房里议事。
书房里压抑一片。
“父亲,这……”许宗纬站在许相的书桌前, 道。“按说江南的布置, 天衣无缝,父亲您也是知道。只是从安那小子,竟跑去惹了这么多的事,才让五殿下抓住了把柄……”
“我早说让你把从安弄回来,谁让你这般磨蹭!”许相怒目而视。
许宗纬忙道:“儿子早让缩减从安的吃穿用度,原本要不了多久就能将他逼回来,可是……”
“可是你就是管不住你那个夫人!”许相怒道。“拖拖拉拉到了现在,不久酿成大祸了?”
许宗纬不敢再顶嘴。
但他也知道, 自己父亲这脾气发得其实很没有道理。自家下一辈本就只有许从安一个男丁,全家上下谁不捧着惯着他?从小他就觉得这孩子养得太溺爱,但他偏偏身子骨又差,即便自己父亲,都惯他惯得紧。
到了前几个月,许从安偷跑出长安去玩,他虽想将这小子逼回来,可还要顾及自己的夫人和父母。稍微严苛些,莫说自己夫人闹,就连他娘,都要朝着自己狠狠哭一阵,哭他的心肝宝贝孙儿。
许宗纬如今官拜户部尚书,本就事务繁杂,加上这一年薛晏在朝中闹腾得凶,实在分身乏术,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明面上削减儿子的用度,却任由母亲和夫人拿体己将空缺填补上,一来二去的,反倒纵着许从安在外头玩了半年。
却没想到,这一玩便玩出了这么大的事故。
许宗纬沉默着站在书桌边。
许相勉强喝了两口茶,将怒火暂且压了下去,重新开口道:“现在暂也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幸而还有聆福公公在,如今圣上只是刚得到消息,还有回转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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