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水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问,“这样就行了吗?”
“行了。”余岁见没什么大碍,便道,“走了,快来。”
乔兮水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屋子里早已不见安兮臣身影,看样子应当是早就出去了。安兮臣不在屋子里,曲岐相也没必要再布下法术锁着这间屋子。
二人寻着个背对正门的房间,从后窗翻了出去。
余岁先落了地,贴着墙左右扫视一番。见确实无人,才拍了拍窗边的墙,示意乔兮水翻出来。
乔兮水一跃而下,余岁又领着他,悄悄摸摸从左边绕了过去,混进了人群里。
为免引起事端,俩人也都用了障眼法,把自己的脸换成了平平无奇的模样。
早上还是平平无奇的一座山下城镇,他被关了半日的功夫,已经红绫高挂,乐声高昂,一片喜气洋洋。日头已经西下,那点夕阳的温柔把这原本没什么人情味的地方衬得多了些温情。
乔兮水隐于人群之中,顶着一张大众脸,踮起脚尖,看了看这圈人。
魔修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不知为何,人却不少。
锣鼓声奏得欢快极了。在这欢快的曲调里,这群魔修却人人脸上冷漠刻板,一看就各有心事,不知都在心里打什么小九九。
这场成亲根本不是成亲,反倒像是什么仪式。
余岁见他垫着脚乱瞧,按住他肩膀,把他按了下来。
余岁拉着乔兮水退后几步,压着声音说,“这种障眼法也就骗骗寻常人,你垫着脚太显眼了。虽然这里的都是低阶修士,但保不准有没有高阶修士,小心为上,别太显眼。”
乔兮水这才猛然想起,障眼法不过是低级法术。也就骗骗低等修士或者凡人百姓,像安兮臣和曲岐相这种高阶修士,一眼过去就能看出来原本面目。
乔兮水挠了挠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哦。”
“没事。”余岁左右看了一圈,道,“走吧,这边没什么看头了。”
乔兮水“哦”了一声,俩人在吵人的锣鼓声中悄悄溜了。
红毯从恨兮君的屋子里一路铺向了远方,不知尽头是哪。看这样子,不是恨兮君大门敞开迎娶新娘,是新娘大
门敞开欢迎他入赘。
乔兮水咋舌,自言自语的小声道:“叫他安姑娘还真叫对了……”
俩人离那头远了些,吵人的乐声也散去了。余岁耳朵灵,把他这话收进了耳里,无言半晌,才钦佩道:“那你真是熊心豹子胆,我风某真心佩服。”
“……风某?”乔兮水听了他这话转过头来,皱眉道,“你叫自己什么?”
“风某。”余岁重复了一遍,并不打算瞒他,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句,“我看了那本书。”
乔兮水想也知道余岁说的那本书是《涅槃》,他一下子想到那本书今日已经交到了安兮臣手里,不禁表情一僵。
余岁聪明得很,看他表情冷笑一声,一挑眉,道:“被迫上交了吧?”
乔兮水:“……嗯。”
“没关系,我全看过了。”余岁转过身继续顺着红毯走,道,“看那个意思,慕千秋似乎是安排了什么人重生。”
“我看了一点前记。”乔兮水说罢,才猛然想起其中语句,连忙一拍脑门,提高声音道,“我想起来了!其中有一句,若我灰飞烟灭——”
余岁漠然道:“还不一定。看手记那个意思,应该是慕千秋辛辛苦苦重生了某个人。但最后,他却写了与前记意义相反的一番话。”
“那些话是这样的——
我半生心怀众生,半生为害人间。你同我一同沦为地狱恶鬼,制裁世间不公。君不可无我,我不可无君。”
“后面……被人撕了。不过这些话把前记的话全推翻了,应该是他不愿以自己换那人,于是寻了某个替死鬼。”
乔兮水听罢,一个头两个大,几乎要崩溃:“那他们这是又要借我师兄复活谁啊?!”
“我怎么知道。”余岁翻了个白眼,道,“肯定不是慕千秋了。不光是这后记,有一次我无意中见过山崖上有一人出现过。那人一身红衣,虽看不清楚,但应该是慕千秋。慕千秋还没死,就肯定是他野心大发,要复活哪个史上有名的魔头。”
乔兮水头更大了。
他看这本书的时候全是以方兮鸣的视角,方兮鸣的世界里,除了池兮空就是林无花,除了林无花就是安兮臣,反正眼里只有清风门那些破事。中心主旨更是只有两个字:报仇,报仇,报仇!
什么上古魔头,出来都没出来过!
乔兮水不禁由衷道:“我太难了。”
余岁:“……怎么了。”
乔兮水默然抬头望天,沉吟片刻,酝酿出一首毫无文采的崩溃诗:“师兄要嫁人,我被绑床上。不知谁要害,还得自己猜。猜也猜不中,坐等阎王爷。来生但愿投成猪,我好一心只管吃。”
余岁:“……”
神经病。
二人扯这些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那红毯的尽头。
尽头处也是间房屋,也同那头一样人声鼎沸,红绫高挂。此时天色已经悄悄暗了下来,抬头就能看见空中一轮明月。夜里寒,竟连那轮明月都比平日里看起来寒了七八分。
屋里正大摆筵席,亮堂堂的。余岁拉着他绕到屋头后边,翻墙进去了屋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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