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妆容也不像他人那般夸张,只在唇上抹了层朱红,画了画眉和眼尾罢了,并没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倒显得更加冰洁玉清,风华绝代。
虽然眼中风情无限,但她眼中却全无其他姑娘脸上的谄媚讨好之意,只淡然一笑,道:“何事?”
“有个公子要你过去。”有个姑娘冷嘲热讽道,“真是奇哉怪也,明明这公子长得不错,眼却瞎了。”
安停雨听她这话不但未气,反倒脸上笑容更灿烂,笑道:“瞎了挺好,省的挨了母猪拱。”
“你……!”
安停雨压根不听她说话,转头问另一人道:“那公子哥在哪?”
“二……二楼。”那姑娘似乎有些怕她,小声道,“二楼里间……田儿哥应该知道,他刚刚就在二楼。”
安停雨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后也不管那张牙舞爪唾沫星子乱飞骂她的姑娘,嘴角带笑的走上了二楼。
乔兮水忙跟了上去。
安停雨上了二楼后,叫住了一名杂役。那杂役看见她笑了笑,指了指里头,道:“左边倒数第三间。”
安停雨谢过了他,转头进了房间后,还未见林泓衣,床上忽然滚下来一团黑,咚的砸进了她怀里。
她毕竟是个女人,被这么猛然一撞,禁不住向后退了两三步。毕竟已为人母,她还是一眼把刚一进门就奔过来的小黑团子认了出来。
安停雨愕然唤道:“阿昭?!”
扑到她怀里的正是安兮臣。他听见安停雨叫他,就抬起头来,嘿嘿笑了几声,也奶声奶气的叫道:“阿娘!”
“你怎么在这儿?”安停雨低下身来,摸了摸他脏兮兮的脸,又皱眉道:“怎么弄得这么脏?你不是该在后院打杂吗?又跑出去了?去哪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尊贵,也不嫌他身上脏,耐心的擦着他脸上的泥污,又拾起他两只手来,表情愈发难看,道,“手怎么这么多伤?”
“唔。”安兮臣揉了揉头发,道,“没事啦,是那些公子见我打杂同我闹,不小心弄到的。”
“怎么闹能闹出这么多伤来?”安停雨表情愈发难看,道,“出了事怎么不来找我?”
“你忙……”他遭安停雨凶了,立刻蔫了下来,道,“……花娘不让我见。”
“……那个死婆娘。”
乔兮水:“……”
他听见了什么。
他听见安停雨骂人了。
安停雨一时来气,骂完还不解气,又伸出根纤长手指来,狠狠戳了一下安兮臣的脑门,道:“你也是!她不许你就闹呀!这点脾气都没有,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呀!”
她说话时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好几下,安兮臣脑门都被她戳红了,他一边捂着脑门一边后退,委委屈屈的喊道:“我闹她就找龟公来!我闹有什么用啊!”
“你……”
“停。”
安停雨话未出口就被打断了,她抬头一看,窗户边上竟站着一位表情冷漠白衣如雪的道人。
她这才猛然想起是位公子指名道姓地要她,连忙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匆忙行了个礼,道:“公子安好。”
林泓衣看了眼她,皱了皱眉,看样子果然还是厌弃。于是开门见山道:“多余的不用说了,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单独同我谈一谈。”
安停雨还有些慌乱,正想解释为何自己一介□□会有个孩子,闻言忽然一愣,抬起头来。
她在青楼待了这么长时间,油腻的见过故作君子样的也
见过,这么多年下来,早有了双分辨来客来意的眼睛。
很显然,眼下这个并不是为了寻一晌贪欢来的。
不是为此而来,能是为了什么?
她心下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又低身下去,这次好声好气的劝道:“阿昭乖,去后院做事吧,阿娘一会儿去寻你。”
乔兮水皱了皱眉。
作为父母,这个说法无论是古代现代,书里书外,都是一样的。
典型的敷衍人,乔兮水自己都不知道中了多少次亲妈的招。今个儿是安兮臣生辰,小孩子不懂那么多,看他今天死缠着鸨母,直逼得龟公出场把他拉出青楼扯到河边教训了一通,估计今天是打定心思要任性一把了。
乔兮水的猜测没错,安兮臣果然叫道:“我不要!”
兴许是她从前说什么安兮臣就做什么,头一次被他鼓着脸凶巴巴的拒绝,安停雨竟愣了一瞬,难以置信道:“什么?”
“我不要!阿娘每次这么说,之后都见不到了!我都快一年没有见到你了!今天是我生辰啊,你是不是都忘了!你每次都不记得,我从来都不知道生辰是要庆祝的!他们都笑我,都说我还不如没生出来!”
安停雨被说得一噎:“我……”
“你就只顾着忙!你有时间陪那么多人,就没时间来关心关心我!?”
小孩子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把心底里聚着的委屈喊出来之后,终于也连带着把最阴暗的一面显露了出来。
“你生我出来干什么啊!?”
啪的一声脆响。
乔兮水抹了一把脸,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变成这样了。
安停雨抖着手,气的喘了好几口气。
安兮臣叫她打了一巴掌,不再说话了,低着头捂着脸,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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