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对怀里的铁蛋说:“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太显眼了?”
铁蛋已经看见了目标人物,趴在时岁手臂上望着不远处:“哼哼,哼哼哼!”
时岁顺着它的目光看去,顿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迈着稳健的步伐向他跑去:“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我来接你啦哈哈哈!”
雪白的泡沫从他脚边飞溅而起,混杂着从天而降的那些雾花,竟然有种奇妙的圣洁感。
记者忍不住喃喃:“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像是婚礼现场……”意识到自己正在直播,他赶紧轻咳了一声,“那个,观众朋友们,看来这位胖先生应该是漆准将的朋友,不过关于他的身份,我们目前尚未可知。”
眼看这人声势浩大地冲向了漆延,搞不清状况的人都退后了一步。如果真有危险,准将身边的近卫肯定会上前制止的,他们可不想惹祸上身。
然而漆延的近卫都没有动作,他们就这样放任这人飞奔、靠近、撞到了漆延身上。
嘭——
时岁抱住了漆延。
所有镜头都随着他的动线移动,此时刚好拍到了漆准将的反应。
预想中的厌烦、尴尬或愤怒都没有出现,高倍特写中,漆准将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渐渐上扬,竟然是一个矜持的微笑。
人们看见他在时岁耳边说了句话,但声音很低,离得稍远一些都听不见。
那位直播的记者恨不得把话筒塞进漆延嘴里。
两人面带笑容地说了两句话,漆延知道时岁被重重包裹,行动不便,叉着他的腋下让他站稳,对身后的陈碧交代了几句,就准备跟时岁一同离开。
这种新闻怎么能放过?霎时间记者们又围了上来。
小报记者将问题迅速抛给了漆延:“漆准将,请问这位是?”
漆延认出他就是之前问自己买猪话题的记者,于是回答:“这位就是我的送猪对象。”
时岁见那人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礼貌地说:“您好,我是时岁。”
小报记者赶紧在小本本上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随着镜头的拉近,众人也发现时岁的体型并不肥胖,而是穿了双层负压防护服的缘故,导致他看起来很臃肿。
有人询问:“时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这样出现?”
时岁误以为他在问自己开环保车的事情,腼腆地回复:“哦哦,我参加了环保局的转发抽奖活动,刚刚才去领了奖品,没想到是一辆车,就顺便来接漆准将了。”
记者瞥了眼还在喷雾的消杀车,干巴巴地说:“呵呵,您的运气真好。”虽然不知道环保局为什么要抽这种东西。
另一名记者补充问道:“我们的意思是?您为什么穿成这样?”
时岁正要说话,漆延的手在他腰上拍了拍,时岁有所感应,侧头看他。
漆延又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姿态,对众人警告道:“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不这样的话,你们谁碰到他,谁就会死。”
记者们:“……”我听到了什么?这是威胁吗?
小报记者又迅速地在小本本上记录下来:漆准将放出狠话——谁碰他,谁就死。很好,标题他都想好了:送猪对象?亲密拥抱?他们的关系竟是这样?
不理会记者们的其他追问,放完“狠话”,漆延就揽着时岁快步走向环保车。
铁蛋跳上时岁的肩膀,朝人群哼哼着告别。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环保车渐行渐远,雪白的泡沫终于飘洒落定。
漆延的近卫已经撤了,短暂的怔愣后,记者们把焦点转向了隐没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克莱斯上将,试图从他那里的得到答案。
记者问:“上将,请问刚刚那位时先生是什么身份?与漆准将的案件是否相关?”
短短几分钟,克莱斯上将已经暗中调查清楚了时岁的底细,甚至与退休的漆坤上将互通了有无。他总不能说,漆准将跟一个刚苏醒且浑身带毒的古人类暧昧不清吧。这件事实在要素过多,至少都能分成两个热搜新闻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回了媒体四个字:“无可奉告”,就率人遁了。
此时,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已经傻了眼。
我们今天是想看什么来着?不是关于漆准将的二次庭审吗?不是俊俏律师绝地反杀吗?不是军部和□□的暗潮涌动吗?
准将的送猪对象?开着环保车高调接人?
为什么像是狗仔偷拍,当事人讳莫如深,疑似要公布恋情?
漆延驾驶着环保车,关闭了《好日子》。
他偶尔侧头,还能看见时岁抱着铁蛋,乐呵呵地哼着歌。
刚刚在军事法庭门口他问他,怎么不接通讯,直接跑过来了。时岁回答,听到广播说他无罪释放了,就想赶紧见到他,祝贺他。
能被一个人如此珍重地放在心上,怎么会不感到熨帖。
漆延想到周哲说的那些时岁凭一己之力为他做的事,明明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明明背负着最深重的孤独,明明还不能够被外界的人所认可接受,但这人还是愿意付出自己最大的善意和努力,去帮助自己。
有点傻气,又是那么赤诚。
借用时岁在网上发布的话,漆延也想说一句:他只有我了,我一定要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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