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越来越亮,刺眼的白,冷雾和青草的味道。
弟弟说的没错。
像是被撕裂开,雾气中有两道身影。
路西看清某一人后,惊喜连连道:“哥,别开枪,是谢烛寒的爸爸。”
西斯比尔没有死。
高大的身材,怀里还有个人,被黑色斗篷裹着,对方粗糙的手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消瘦病态孱弱的脸,眼睛很大很亮。
“儿子——”
对方和路西双眼对上。
路西愣了下,看向哥哥,谁啊?爸爸吗?
父母尸体是榕清亲手埋葬的,怎么可能是父亲。
西斯比尔严肃古板的脸带着微笑,“安安,他不是谢烛寒,他是谢烛寒爱的人。”
安安?这么亲昵的称呼。路西知道了。这是谢烛寒另一位父亲。
时空之门还开着,凯里询问要不要关掉,但要是关掉,以后很难找到另一个世界的门。在极短的时间,凯里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大门会打开,还准确找到了,因为这两个男人与家主认识。
也是魔界的,可能会魔法,用华人的话就是里应外合。
如果关掉,以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暂时先别关。”西斯比尔跟榕清说:“我会设定一个结界,不会有人闯进这个世界。”
魔杖在手,西斯比尔的魔力已经恢复,甚至更甚。
对榕清来说更好,他需要思考,需要问问族里其他人,这是个大事情。
“大爸爸,是不是爸爸来了?”
豆包豆糕坐在房顶上,远远就看到了车辆往庄园的方向驶入。
今天大爸爸教他们飞起来,弟弟已经学会了,豆包怎么都学不会,很苦恼的撑着脸颊坐下来叹气。谢烛寒便停下教学,陪着两个坐在房顶一起玩,还让管家送上了淋着蓝莓酱的松饼。
豆包的烦恼一扫而空,小手握着松饼,啃得认认真真,每一口吃的很仔细。
一人只有一小只饼。
依依不舍吃完就看到了外面的车。
谢烛寒目光放远,看到了车里的少年,后面的车——
脸色一变。
“大爸爸怎么啦?”豆包好奇问。
“那个人怎么会——”
豆包还要问谁呀,弟弟给他比嘘,小声说:“好像是爷爷。”
“你怎么知道呀?”
“因为大爸爸说‘那个人’。”
豆包瞬间明白了,他和弟弟之前也叫大爸爸‘那个人’的。
他们果然是亲亲的父子呀。
之后的事情有点乱,豆包豆糕见到了爷爷,还有漂亮伯伯也来了,还来个一位瘦瘦的叔叔,大家都不说话,豆包豆糕叫完人,发现瘦瘦的叔叔眼睛红了,盯着大爸爸看。
“伯伯第一次来这里,豆包豆糕带我和伯伯去逛逛吧。”路西说道。
两只立即放下一头问号,带着爸爸和伯伯塞西尔叔叔去玩,后面可好玩了。
别墅中。
谢安红着眼死死地咬着唇,忍住了眼泪。
太像了。
像西斯比尔,也像他。
这是他的儿子。
不用语言说明,谢烛寒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你要我死吗?”谢烛寒认真的询问。
像是对方说要,就把生命还回去。眼底是一片的冰冷,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仇恨、决绝,可说完,心脏的跳动,牵挂着丝丝的疼痛,想到了少年,想到了豆包豆糕,身上的冷和恨意渐渐褪去。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我的生命,除了这个,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还给你。”
他的生命是少年的。
谢安溃不成军的哭泣,“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后悔,我一直后悔对你下诅咒的,对不起。”
如果没有遇到少年,这条生命谢烛寒并不在意,对于两位父亲想挽回,或者后悔愧疚,都不能消掉成长途中的残忍记忆、冷漠对待 。
可他遇到了路西。
他很想活下去,很想和路西一起活下去。
诅咒解除了。
谢烛寒睡在床上,眉宇松散开,很平静,像是做到了什么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谢安蜷缩着身子,想碰碰床上的儿子,可他不敢。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小寒他就拜托你照顾了。”谢安小声对少年说。
这位少年有一双很漂亮清澈的眼睛,他已经知道了,儿子喜欢这位少年,他们还有两个孩子,他做爷爷了。可他不配。
“谢烛寒是个很善良心软的人。”路西想想,“或许哪一天,他会接受你的。”
谢安本想说,不可能的。要不是因为小寒喜欢少年,是不打算让他解除诅咒,不想欠下他的任何东西,连那条命都不稀罕。可现在小寒接受了,他很在乎、珍贵这位少年。
或、或许,有几分希望的。
谢安离开了,西斯比尔也跟了出去。
路西站在床边,太板板正正的,有些累了,便脱了外套裤子钻上了床。
谢烛寒的床。
还是以前的味道,冷冷的像是积雪,又带着几分清新的冷冽。很好闻。
路西侧躺着身,望着谢烛寒的侧脸。
过了许久,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在这个人的身边,他总是入睡很快的。
傍晚的朝霞布满了窗外,谢烛寒已经醒了,胸口沉甸甸的,低头一看,是一个黑发软软的脑袋——少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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