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来就被送走,送到一户跟顾家毫不相干的唐姓人家里,虞美琴悄悄的资助她上学、工作、恋爱结婚,说不定在很早之前母女就相认过,那个唐敏伊,只比我小一岁。”
姜晚猛的站起来,只比顾北川小一岁?顾卫国口口声声说会为亡妻守五年,结果不到一年就跟虞美琴未婚生女,生下来跟做贼一样的送走。
他们两口子还是不是人啊?
“这么说,我婆婆死后不到一年他们俩就偷偷在一块,生了女儿怕出丑,就给送走了?”
“嗯,是这么回事。”
顾北川知道了后也很震惊,虞美琴教出来的子女三观不一定正常,指不定在心里恨死了姜晚,他就不想让媳妇过去,赵政委邀请他上门做客,下意识的他就给推了。
本来跟赵家就不熟。
姜晚浑浑噩噩的,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回来,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啊,我二哥娶的是肖红,不是什么唐敏伊。”
肖红是她的同学,是她介绍给二哥的,结婚后,二哥和二嫂感情好着呢,怎么二哥娶了别的女人?
顾北川看姜晚目光涣散,心里有点急,“晚晚,你记忆是不是出错了?你老家的二嫂子也不叫肖红……”
姜晚瞬间清醒过来,是了,这个世界没有从前的她,医学院里都没有叫“赵晚”的人,那么她就不是肖红的同学,又怎么可能把肖红介绍给二哥呢。
所以二哥和肖红错过了,没有机会认识。
她别过脸去,“是我记差了。”
顾北川有些不安,媳妇现在的记忆挺混乱的,是不是要想起来什么了,他也不便打听,怕刺激她。
“要是你想去的话,我就跟赵政委约一下,过几天登门拜访?”
“真的?”姜晚心里还是很牵挂的,“我们去看看好不好?人家都邀请了,不去多不礼貌。”
余淮的一处小院子里,每年冬天赵彦儒都会带夫人来度假,今天夏天来,是因为要找丁尚农给太太诊断下风湿病情,丁尚农治疗风湿很有一手本事。
赵彦儒的二子赵然请了几天假从京市追了过来,给唐敏伊拽出来。
“你疯够了没有,我妈身体不好你想气死她?我告诉你,顾卫国的事情你求我爸也没用,你不要来烦他们了。”
唐敏伊气道:“什么顾卫国?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都挑明白了,顾卫国是我亲爹,是你岳父,你就不能不尊重他!”
“我岳父在淮安老家的唐家村,十几年前就入土了,我岳母五年前也去世了。”
赵然简直要疯,“我当初还觉得,你一个山坳坳里的姑娘家里能让你读书,最后去医院当护士还挺励志的,感情都是虞美琴给你规划好的对吧?”
赵然突然打了个冷噤,大夏天的也觉得后背发凉,“你说,你跟虞美琴相认是在我们结婚前还是结婚后!”
不不不,不要是在认识之前,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带唐敏伊回家的时候,恰好碰到他父亲赵彦儒在家里破口大骂顾卫国把三个儿子都送去前线,一去好几年。
当时他吓的没敢进门,唐敏伊不可能听不见。
“你说啊!”
唐敏伊心虚气短,“我说什么说,现在说的是我亲爸的问题,关系挑明了那也是你老赵家的亲家吧,顾卫国也没犯什么错,还有两年就正常退休,为什么让他内退?多丢脸啊,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爸能跟上头说上话,为什么不帮!”
为什么不帮?为什么不帮?虞美琴求到她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她从记事开始虞美琴就常常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去看她,给她买吃的买衣服,跟她哭诉情不得已才把她送人。
她恨过的,后来就开始期盼虞美琴的到来,因为她的身边只有虞美琴爱她。
念完了小学后家里不给她读书了,虞美琴给钱、找人、在县里给她租房子,鼓励她走出来,后来建议她学医,毕业后帮她在京市的军医院找了份工作。
她成了唐家村第一个走出来的城里人。
是的,在很早她就知道了虞美琴是她亲妈,可是虞美琴告诉她不能说,就连见面也是偷偷的见。
要不是家里出了事,她也不想把和顾卫国的关系说出来,说出来顾卫国和虞美琴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毕竟她只比三哥顾北川小一岁,可能顾北川压根不会认她这个妹妹,顾北川三兄弟,从来不认虞美琴生的子女。
她哭道:“我心里不苦吗?有亲爹亲妈都不能认,我也是个受害者,我不管,你是我丈夫,你得站我这头,你帮我去求求你爸妈。”
赵然心口发寒,如果他被个枕边人瞒了好几年,那可真真是个笑话。
“你搞搞清楚,我爸以前是闻老爷子的警卫员,他要是开口,以后怎么见老爷子?我爸烦顾卫国还来不及,绝对不会开口的,你不要妄想了。”
“还有,你既然嫁到我们赵家,我爸妈也是你爸妈,以前对你一直不错吧?你怎么能追到余淮来气我爸妈,你要还想安稳过日子,就跟那头断了关系。”
这时候,赵彦儒挥舞着军棍出来,“吵吵吵,吵的你.妈心口疼,都给老子滚蛋。”
唐敏伊不敢跟赵彦儒撒泼,她只敢跟赵然闹,到底是几年的夫妻,赵然她还是了解的,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跟她离婚。
虞美琴一直教她女人要柔顺男人才会喜欢,她性格一直偏软弱,这次不是被逼急了,是不敢追到余淮来求情的。
赵彦儒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抽了儿子几下,然后指着唐敏伊这个二儿媳妇。
说道:“老子干不出顾卫国那样不要脸的事,为了逼着儿子儿媳妇离婚什么下作的手段都使上了,但是你们也犯不着到我这里闹腾,老子跟你们断绝关系总可以了吧。”
唐敏伊吓了一跳,断绝关系那这问题比让她跟赵然离婚还严重,她倒是没敢再吱声。
赵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爸,儿子这就把媳妇带走,你好好劝劝我妈,别叫她气坏了身子。”
“滚。”
赵彦儒简直被怄的要吐血,虞美琴可真会打算,让唐敏伊去军医院当护士,军医院那么多战士军官住院治伤,怎么就盯上他家的小子了。
造孽。
唐敏伊没跟赵然回京,她去了云市找虞美琴。
“你公爹答应帮忙了吗?”虞美琴摸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的说道:“受委屈了吧,妈也是没办法才去找你帮忙说情的。”
“赵彦儒把我们赶出来了。”
唐敏伊气的直呼其名,从她嫁到赵家,她就感觉到公公婆婆偏心大嫂,更看重大嫂。
“你在赵然面前可别这么说他爸妈。”虞美琴有过心里准备,猜到过赵彦儒会拒绝,不过她还是没有放弃。
“你回去跟赵然道个歉,你跟他吵可就太冲动了。”
虞美琴拿出一张生子的秘方出来,说道:“你该调理调理身体生个孩子了,有了孩子你在赵家的地位就稳了,你一怀孕再去求,他们老赵家不敢不答应,万一气小产了,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唐敏伊也早就想要个小孩,可惜一直都没有怀上,她问道:“妈,你这个方子管用吗?可是现在赵然生我的气都不肯碰我,调理的再好有什么用。”
“那你就去哄他啊。”虞美琴把那张方子塞到她包里,恨铁不成钢,“自己丈夫你都管不好?我白教你了。”
这次去余淮姜晚没有带三个孩子,顾小刀和弟弟托给丁叔家照应一天,和顾北川一道,早上去,下午就回。
余淮的房子是傅宝英每年度假来住的,布置的很温馨,和居家过日子一样。
“来了啊。”赵彦儒笑着给他们让进来,打趣道:“你傅阿姨听说你认错了爹,就想见见你呢。”
姜晚忍着没哭,走到堂屋里,那个温柔如水的中年女人,是她前世的妈,一模一样。
她没有像那天晚上那样失控,上去将带过来的药包递过去,“傅阿姨好,这是丁叔配好的药,让我们给捎过来。”
“谢谢。”傅宝英莫名的就觉得姜晚很熟悉,也真是缘分,她怎么就抱着自己丈夫认爹呢。
姜晚说道:“傅姨,丁叔给您配了新的药酒,用法跟我说了,我给您擦一次药酒吧。”
她上辈子就经常给赵母热敷按摩揉药酒。
傅玉珍忙说道:“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有老赵呢。”
“没事,我以前也经常给我妈揉药酒。”
顾北川有些诧异,他岳母廖玉珍身体倍儿棒,不像是有风湿的样子,不知道媳妇儿的记忆哪里又出了差错。
他忍着没说。
姜晚不用丁尚农交代也知道怎么揉药酒,给傅宝英的双膝热敷按摩后,她舒坦多了。
看着女孩低头垂眸半跪在她身边,手法熟练的好像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傅宝英鼻子有些酸,还是有闺女好,除了闺女儿,还有谁这般贴心贴肺的关心她这老寒腿呢。
“你揉的手法力道可真好。”傅宝英道谢,“比我家老赵强多了。”
姜晚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没把她身上离奇的遭遇说出来,半天,她收了药品站起来,低声说了句,“以前常给我妈揉。”
姜晚帮着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赵彦儒和顾北川在院子里闲聊。
“你这媳妇不错,外面都说她泼辣的不得了,我倒是觉得这样很好,泼辣些不吃亏。”
闻筠要是有这么泼辣,当初一股气撕开,可能就不会死了。
顾北川望着媳妇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不自觉的就笑了,“是吧,我也觉得挺好。”
其实媳妇对外面凶,对家里人一点都不凶。就是脑子有点不太好,现在记忆越来越混乱,顾北川有点担心,在考虑是不是去趟京市的医院看看。
“顾北川,你跟赵叔进来边吃边聊吧。”姜晚端着菜出来,“吃饭了。”
中饭基本都是姜晚做的,傅宝英一个劲的夸赞她手艺好,姜晚借机打听了点赵家的事情。
吃完饭大家聊的也熟了,姜晚跑去看墙上的相册,傅宝英过来一张一张的跟他介绍。
“这个是我大儿子大儿媳,赵衡和□□君,老大两口子都在科研单位搞研究,是同学。”
“大嫂子真好看。”姜晚夸了一句,这和上辈子是一样的。
傅宝英被她亲热的态度感染到了,指着另外的一张说道:“这个是老二两口子,赵然和唐敏伊,老二在部队,老二媳妇在医院工作。”
说起这个老二媳妇,傅宝英就没有那么喜悦了,瞒着身世也就算了,现在让老赵去给顾卫国求情,怎么可能呢,老赵不趁机踩上一脚就不错了。
姜晚心里也有些难受,不知道她上辈子的二嫂肖红怎么样了,没有她这个中间介绍的媒人,肖红和二哥错过了。
“这个少年是谁呀?”姜晚看到有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眉眼和赵彦儒有五分像。
“这个啊。”傅宝英提到小儿子就头疼,“是我小儿子赵迟,今年刚满十一岁,我都不想提他,叛逆的要死。”
姜晚一愣,上辈子她并没有弟弟,虽然现在这个家里少了她,但是多了一个弟弟,多了一个新生命。
也很好。
太阳西沉的时候,顾北川提醒,“晚晚,再迟就没有轮渡了。”没轮渡今晚就得住在余淮。
傅宝英正跟姜晚聊的相见恨晚,说道:“要不就在家里住一晚,房间都是现成的。”
姜晚看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以后有机会去京市看您。”
顾北川和姜晚走后,傅宝英看着沙发上除了药品还有大包小包的特产,这都赶得上过年去丈母娘家的阵仗了。
她说道:“老赵,我看姜晚那闺女,我心里就一阵阵的痛,好像从我心里挖掉的一块肉,你说我这人天生的性子淡,但对她我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
赵彦儒一拍手,“别说你,那天晚上她抱着我哭,叫我爹的时候,我真觉得她就是我闺女,她哭的稀里哗啦,我心里也碎了一地。”
两人唏嘘了一番,也不知道为什么两口子都有这种感觉。
傅宝英突然说道:“老赵,你还记得1942年的时候,我怀过一胎没到三个月就没了,也不知道那胎是男是女,姜晚那孩子也是42年生的吧?”
“是啊,当时咱们还说过,是女孩就叫赵晚,男孩就叫赵迟。”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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