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卿还在想着那女人的事,却听到身旁的江煜说了一句。
“今天是上元节了。”
“嗯。”韩时卿礼貌地回应了他一声。
江煜等着他的下一句,却怎么都没等到。
他有点不高兴。
便又说了句,“上元节的花灯想必会很好看。”
“嗯。”
“……”江煜身侧的手紧了紧,更不高兴了。
“朕想去看。”
这次韩时卿终于看他了,却说道,“陛下上元灯节不是需要大宴群臣吗?”
“……”江煜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为皇帝还有这么件麻烦事需要办。
“但是朕想在宴会结束后去外面逛一逛花灯。”
“那便去啊。”韩时卿笑起来,“祝陛下玩的开心。”
“一个人不好玩。”这次江煜开始扮委屈了。
他如今已经二十几岁了,算上前世都该年过不惑了,可一碰到韩时卿的事,就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了小孩儿的角色,要不到的东西都想靠撒娇解决。
韩时卿一看他表情,顿时恍然,他成心逗他,“那便找个人陪您去看。”
“可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人。”
这次江煜没有再自称朕,而是用了以往的自称,他抓过韩时卿的手,笑眯眯地提出请求,“所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我请你吃糖葫芦。”
第66章 发了疯
韩时卿愣了下,心道你请我吃糖葫芦我就会陪你去吗?你当你哄三岁小孩呢?
可手被牵着,韩时卿只觉得温暖,江煜常年握剑,掌心生了层薄薄的茧子,很糙,却也特别真实。
这次他们都活着,没有内忧外患,没有兵临城下,他们终于可以过上一个如常人一般安定的上元节。
他再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夜半,江煜大宴群臣,韩家人在朝为官的也都来了。
韩时卿到底是耐不住思念,悄悄躲在柱子后面往外瞧自己的家人。
江煜登基以来,以身作则厉行节俭,所以这宫宴办的并不华丽,更像是家宴,倒显得更多了几分亲切。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聊天,江煜有的时候也会掺和几句,没人主动聊国政,毕竟平时就够忙的了,过节再不谈点轻松的,谁受得了?
结果聊着聊着就就聊到了江煜身上,谈的自然是江煜什么时候充实后宫,然后把自家女儿夸上天,希望能引起江煜的注意。
韩时卿躲在后面听着大臣们说到陛下若是一直这般不纳妃,不为江氏开枝散叶,没有皇位继承人,多年后必定天下大乱,这想必也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吧?
能做到四品以上的官员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张嘴能说会道。直把韩时卿说的都觉得江煜该以大局为重,多纳几个妃子入宫,让她们诞下皇子,好稳固江氏王朝的江山。
可只见江煜沉吟片刻,突然笑起来,他对那些大臣道。
“你们总爱盯着朕的一举一动,就连立后纳妃都要管一管,说朕立时卿为后有违伦理纲常,说朕不纳妃便会造成日后的天下大乱。那这样,朕今日便将话与诸位说清楚。”
他瞥了眼柱子后那露出的一截衣角,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
“朕不需要除韩时卿以外的任何人,为了他朕可以一生不纳妃,一生不拥有子嗣。若是不想让朕与你们翻脸,便趁早绝了这些旁的心思。”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大臣们和江煜都相处两年了,早懂了他的脾气,说到便是做到,他说不要子嗣,那便是当真要让江氏王朝绝后了!
可江煜都把话说死了,他们再反驳便是抗旨不遵,到时候这个雷厉风行的新帝若是发火,可有他们受得了。
韩时卿听了这话,只觉得整张脸都有点发烧。
他赶紧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冷静,这才又探出头去看自家爹爹和哥哥的脸色。
那一战伤了蛮族的士气,如今的北境还算太平,所以韩锦峰与韩乙铭便在上元节的时候回来陪爹娘一起过。
想要稍稍缓和一些二老失去时卿的痛苦。
两年不见,韩靖宇的头发竟已白了大半,比之两年前实在沧桑了太多,就连一直精光闪烁的虎目也多了几分浊黄。
在江煜念出时卿名字的时候,他收紧了端着酒杯的手,几乎要将小小的酒杯捏碎。
但他到底忍住了,没有发怒。
身为人臣,他明白江煜无疑是个好皇帝,但身为时卿的父亲,他一直认为江煜做的事抹黑了时卿,是对时卿所作的英雄之举的侮辱。
他的儿子是心系天下的好男儿,不是什么皇后。
他们韩家也不稀罕那个皇后的名头!
韩锦峰与韩乙铭也冷着脸,低头喝起了闷酒。
上元节,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可整个韩家唯独缺了那个成天嬉皮笑脸,早上起来往火盆子里扔竹节的小少爷。
江煜放了韩芸畅自由,还替她寻了门好亲事,朝堂上,虽然架空了韩家的兵权,却也并没有亏待他们,可却唯独不同意给韩时卿一个除皇后以外的名号。
他牢牢抓着时卿,不论生死。
执念深的可怕。
韩时卿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三人,眼眶不自觉就湿了。
在他的印象里,他和韩靖宇的告别仿佛还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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