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罗协郑重异常，趁着墨色的夜转身离去。
    德妃看着他，曾几何时，还在怀里抱着的小娃娃，也已经顶天立地，有主见，慎行动，知后果，成为可靠男儿。
    胤禵无疑是十分优秀的，在她膝下养成的这几位孩子如今必然也投入了期间的战争，但她知道十四和他们不同。
    而这个不同，她心甚慰。
    没有哪个母亲能看见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上天待她不薄，以微薄出生博得今日地位，最可贵的三个孩儿皆懂事成才，孝顺于她，夫妻和睦、子孙繁盛。
    深夜被惊醒，天亮了还有一场硬仗，担心着孩子，想也是睡不成了，便起身到佛堂为孩子们祈福。
    胤禛一向康健，此次虽说疫情，但德妃的内心有所考量，所以她才放心让十四前去。
    她相信他们。
    *
    罗协不擅骑术，这马要一路跑到北塞，想来他的屁股是真的会开花。
    但马车尽管他改良了车轱辘，行驶起来更快更稳妥，也比不上一骑绝尘的速度。
    可若是他赶到，自己也废了，那就是送了个累赘过去而已。
    今年初，罗协便开始安排，他在各个驿站都放了自己改良过后的马车，驿站之间一半骑马、一半马车稍做休息，如此科学赶路，确保三日后他抵达北塞时，整个人看起来除了邋遢些，还能行事。
    通关的文牒亦是他早就打点好了，路线亦让赵无林提前赶了一趟来回，一旦有了消息，他务必尽快赶到四阿哥身边，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他直接让人带到了苏培盛的面前，这位镇定自若的大公公一下都愣住了：“十……十四爷？”
    “哥哥怎么样了？”
    “王爷这会睡着，比前两日好些了。”
    “我去看看。”
    “十四爷，万万不可。”苏培盛自己这几日为主子奔波，几乎没有合上眼，但他也知道若是让主子的心肝宝贝弟弟闯进去的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苏培盛，你是不是傻？”罗协知道这个忠心为主的想拦住他是会拼命的，他低声附在苏培盛耳边道，“哥哥不是疫病，否则我怎能提前过来，我们通过气的。”
    苏培盛一个愣神，便让罗协在何有术的帮助下成功闯入了账中。
    糟糕，他中计了。人精苏培盛一眼便知十四贝勒爷这是使了计，他可以开始计算自己脑袋搬家的剩余时辰了，前提是主子爷可以平安醒来，为此就算折他的寿，他都是肯的。
    天气还早，账中油灯昏暗。
    床上的人儿，半趴着，眉头紧锁，屋中草药味道一下刺鼻，罗协几乎要落下泪来。
    光闻见这个味道，他就知道胤禛的情况好不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的，怎么塞北这么多人，唯独胤禛一人得了疫情，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或许是哥哥另有打算，所以称病留下。
    若不是亲眼所见，人病成这样子，管他什么计谋了，天大地大，人命最大，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胤禛一向睡姿乖巧，如此趴着肯定是背上有了什么让他不舒服的地方。
    罗协不忍细看：“水。”
    苏培盛跟着进来递上主子爷专用的碗，此时才看到十四贝勒爷口罩什么的都戴好了，倒是准备齐全，这是一开始就打好的主意了。
    罗协自怀中拿出因为他给胤禛的好感度满了之后，系统吐给他的药，上面十分直白，写着“仙丹”。
    仙丹者，治病救人，起死回生，且还是对症下药。
    不得不说，这个好感度系统功能总算是不鸡肋了一次。
    他将药丸掰成两半，一半在水中化开，一半先尝试塞入胤禛嘴巴，让他吞咽下去。
    胤禛半睡半醒，浑身没有力气，只觉得耳边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哭腔，让他忍不住想醒来告诉他，别怕。
    但眼皮重如千金，浑身被高烧、疹子折磨得跟拆开还来不及重组一样，他没能成功。
    没有力气，药丸吞不下去，罗协扶起胤禛，掐着他的穴位，努力想让他自行吞下，再用药水灌进。
    “哥哥，你用点力，吃下去吧。”罗协强撑着，不让自己忙着落泪，他柔声，仿佛开玩笑般，“哥哥，你是胤禵最重要的人，你一定不能有事。”
    他便如此轻轻说着，一遍又一遍，手中仍是努力将汤药喂进胤禛的口中。
    “吞了，吞了，爷……”苏培盛在一旁喊了起来。
    罗协手上动作未停，继续将剩下药汁再慢慢让他喝下。
    如今攒下的药丸就这么一颗，能不能见效也就这么一次机会。
    胤禛喝完药，大概力气用尽，又继续昏睡了过去。
    罗协守在一旁。
    何有术过来：“爷，跑了这么几天，您也在旁边歇一下，不然王爷醒来见着您这样，怕是要心疼坏了。”
    “别废话。”罗协直盯着床上的人，起身掀开薄被，“去，打温水来。”
    何有术只好去了。
    “十四爷，这种活让小的来吧。”苏培盛连忙上前。
    “你也别废话，搭把手。”罗协掀开被子，再将盖在胤禛身上遮羞的衣服拿开，那遍布全身的红疹子，有大有小，鲜红、脓包、发炎、脱皮……看着令人心惊，这得有多难受。
    罗协温水清洗掉脏污后，用眼睛扫描胤禛的情况，让系统进行分析后，又用人气值买了相对于的药物，自系统中全数购买，仔细查阅用法后，拿出来和苏培盛一人一瓶：“均匀抹上。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