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拔吊无情的负心汉。”
谢宝南:“……”
开学后,这学期的课程不多,同学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做简历、找工作。校招热热闹闹地开展,大大小小的公司轮流来学校宣讲。
谢宝南或许是幸运的,早早定下了工作;孙倩在筹备年底专辑的发售和正式出道;李铮经过暑假的实习后,定下毕业后去ngo工作。
唯有猴子,简历打印了几十份,整日出没于各大公司的宣讲会,甚至买了本小学奥数习题集研读,为大公司的在线笔试做准备。
他无奈地说:“我要是没面试上,就去开个小学奥数班教数学。”
那个九月末,嘉汇的股东大会正式召开。
陈祥信心满满。
这几个月,他几乎联络了所有的股东。他许下承诺,只要投他一票,让他当上总裁,他会给各位股东更多的分红。在利益面前,大部分人同他达成一致。甚至连持股最多的赵建国和李睿,都答应站在他这边。
会上,陈邺见了陈祥,客气地寒暄:“祥叔,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去看你。”
陈祥也同样耍着花腔,“阿文,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毕竟嘉汇上下,都还要靠你不是。你肩上担子重啊。”
陈邺冷冷一笑,“祥叔过奖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等到其他股东入场,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陈邺先向诸位股东汇报了嘉汇近年来的市场表现,高速增长,负债小,利润高。从财务报表上来看,无疑是最健康的公司。
陈祥却不是很满意:“虽然利润是不错,但是这几年,公司的名声很不好啊。几年前收购器宇,老员工闹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给嘉汇的名誉造成了不少的损失。现在大家提起嘉汇,都说是无情无义的资本家。这些事,看上去无足轻重,但公司名声是长久的事,我们不能只顾眼前的利益。”
有人帮腔道:“是啊,公司不能只看短期的利益,名声才是长期的利益。细数那些曾经盛极一时的集团,后来都是因为坏了名声,才开始走下坡路。”
陈邺道:“当年收购器宇,这些老员工尸位素餐。比起公司的名声,蛀虫的危害显然更大。”
陈祥又说:“还有年初,我们为什么突然和欧洲的代理商中断了合作?要知道,那是欧洲最大的代理商,没有他们的铺货渠道,我们如何打开欧洲市场。在这件事上,公司犯了战略性的错误。”
面对陈祥的发难,陈邺解释:“公司找的都是诚信的合作对象,如果对方不诚信,背地里受人挑唆,那自然没遇合作下去的必要。”
陈祥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在背后挑唆的吗?”
陈邺勾勾唇角,“是不是你,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你……”
之后,还有其他股东提出了疑问,陈邺都一一解答。
等到所有环节结束,终于进入到最后的环节,票选嘉汇的总裁人选。
股东大会虽然年年开,但重新确定总裁人选,却是七年一次。
陈祥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
他自认稳操胜券,坐等拿下总裁的位置。等得到了总裁之位,他才有更多的权力和自由度,去做更多的事情。到时回购股份,架空陈邺,进一步将他赶出嘉汇,都易如反掌。
然而投票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赵建国和李睿这两个大股东都投给了陈邺。而在大局已定的最后,文婉竟然通过代理律师,把票投给了陈邺,并决定在会议结束后,将手上的所有股票都转让给陈邺。
这事太过突然,连陈邺自己也没想到,文婉竟然会把股票赠与他。
败局来得太过突然,陈祥完全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沉浸在自己即将获胜的幻想里。他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邺看他,依旧是寡淡的语气,“祥叔,辛苦你过来开会。”
陈祥站起来,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败局,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叛徒!无耻之徒!”
保安很快冲进来,将陈祥拉了出去。
陈祥回到家后,半天缓不过来。
为了让这些股东投票,他签了许多份协议,答应把手上的部分股份转让给他们。他破釜沉舟,想着当上总裁后,再回购这些股票,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在最后反水,甚至在文件上做手脚。
白纸黑字签的文件不能反悔,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陈邺。若不是因为陈邺,这些股东不至于这样算计他,他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境地。
嘉汇明明就是他的,当年他没争过陈邺,如今再一次做了陈邺的手下败将。
他不服,不甘心,凭什么陈邺能做这个位置,而他不能!
陈祥气得把家里的东西全部砸碎,手被花瓶碎片划开一道伤口。
疼痛让他冷静下来,蓦然想起不久前听到的一个笑话。听说陈邺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沈叔要送给他的股权。
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对,想起来了,是谢宝南,听说还是个大学生。
如果让陈邺在谢宝南和嘉汇之间选,不知道他会怎么决定。
陈祥笑了,他从未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这场好戏。
等陈邺回到办公室,律师送来了一份文件,是文婉的股权转让书。她自愿把名下所有的股票都无偿赠送给陈邺。
律师说:“陈总,文女士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陈邺抬头,不说话,只看他,示意他说。
律师开口:“她说她知道当年对不起你,这就算是她小小的补偿,以后她都不会再来找你。”
在此之前,文婉是真心想要把股权转让给陈祥的。她救孙心切,哪怕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没有怨言。
但到了最后一刻,她又蓦地想起从前,想起那个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叫她“妈妈”的孩子。
当年她和陈铭是父母安排的婚姻,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结婚一年,两人常常争吵,婚姻草草收场。
因为对陈铭的怨气,连带着陈邺,也让她颇为痛苦。
再婚后,她就不再去看陈邺,彻底把这段过去抛在了身后。
然而陈邺到底是她的骨血,她在救一个孩子的同时,又怎么能去伤害另一个孩子呢。
她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放弃了和陈祥之间的约定。这些股权,权当作她这些年未尽母亲责任的补偿。
陈邺看着那份股权转让书,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只是久久地沉默。
等律师离开,他摸出一支烟点上。白色的纸烟,棕黄色的烟丝,真是个麻醉神经的好东西。再多的愁绪,都能随着烟雾消散。
吸完烟,他捞起车钥匙,去找谢宝南。
这段时间他忙于股东大会的事情,两人已经一周没见面了。如今事情尘埃落定,他要好好补偿她。
到了学校门口,谢宝南正站在路边等他。车停下来,陈邺问:“怎么出来了?我可以去你宿舍楼下接你。”
她扣上安全带,转头看他,带着浅浅笑意,“想早一点见到你。”
哪怕只是从宿舍到校门口这短短的距离。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吮吸她的唇。
她轻轻推他,提醒道:“这里是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确实不是个亲热的好地方。
陈邺放开她,摸摸她的脸颊,踩下油门,“那一会儿回家亲。”
谢宝南:“……”
她在车上问他去哪里吃饭,陈邺问:“日料好不好?”
她点头,“好啊。”
两人在日料店落座后,新鲜的刺身摆在中间,陈邺开口同她说陈祥的事情。
这是他的习惯。在事情没有解决前,坚决守口如瓶,让自己承担所有的压力;如今尘埃落定,再当故事说给她听,为的是一份坦诚。
谢宝南心惊,原来这些年,陈祥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器宇员工闹事、欧洲代理商坐地起价,这些事她都实在经历过。而处在漩涡中的他,难以想象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她问:“以后这些事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陈邺看她。
她继续说:“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想跟你一起分担。”
他笑了,“这些事,你就当故事听,不用太放在心上。你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他夹了一块三文鱼给她,“你的男人,没有那么弱。”
她知道,他不仅不弱,还十分强大。
他的江山与王国,他会守好;而她的男人,她会同样守护。
他们并排坐在一起,她情不自禁地靠近,贴住他的手臂,“那你再多说点故事给我听。”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他的一切,想要同他的心更近一些。
陈邺问:“还想听什么?”
她眨着眼睛,“什么都可以。你说了,是故事。”
他心情似是不错,接下来从中学讲到大学,从工作讲到朋友,从人生理想讲到人生选择。
在那一段段或平淡或坎坷或离奇的故事里,谢宝南慢慢拼凑出一个鲜活生动的他。虽然是过去的他,却也是他。
她好似终于理解,嘉汇对于他的意义。
“有没有后悔过?”她问。
陈邺盯着她的眼睛,反问:“后悔什么?”
“放弃你的医生梦想,来掌管嘉汇。”
他摇头,语气里满是释然,“没什么后悔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却也是命运,让你别无选择。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谢宝南试图让话题变得轻松:“如果你当了医生,我们可能就不会认识。”
“也不一定。说不定我是妇产科医生,到时帮你接生。”
他说得一本正经,话里话外却都是不正经。
谢宝南顺着他的话说:“那我一胎生十个,让你见证医学奇迹。”
陈邺哈哈大笑,“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男人,比我还厉害。”
她的脸霎时红了,“陈邺!”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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