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哪有人是这么活着。
她动不了头,转着眼珠四处看,屋里黑沉沉,空气闷燥,正常人被关几天会疯,植物都不想待。
她一下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书桌上的多肉植物。脖子一疼,牵扯一大片神经,她捂着脖子跳下床。
她跑过去拿起盆栽,昏暗的环境下,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多肉要死了,肯定是缺太阳。
林初伸手要拉窗帘,碰上去后又缩回来。她举起手里的多肉,凑近看,看了一会,右手再次伸出去抓住窗帘。
她慢慢向右侧拉,只拉了一点,阳光不打招呼地钻进来,她太久没见阳光,眼睛被刺得又酸又疼。
适应了一会,林初彻底将窗帘拉开,窗外的景象落入眼中,她心跳微滞,颤了颤睫毛。
窗外的梧桐树叶已经开始发黄,此时应该是傍晚,太阳光是橘色,染着窗外的一切,温暖柔和的色调。
树叶在动,房顶的烟囱在冒烟,生动的一切,还有这么多人活着。
林初抿住苍白的唇,手指碰到窗锁,转动一下,将窗户拉开,风一秒溜进来,热情地扑在她脸上,侵占她的呼吸,带着入秋的味道。
她眼底浮起一层水光,盯着窗外的景象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她将多肉举起来,发现它真的要死了,立即放到窗沿上,快速去卫生间接了杯水。
她不能低头,举着盆栽耐心地倒水,看它都吸收掉了,放到阳光下,小心摸了摸多肉瓣。
她的头不能低,倾身靠近窗户直着脖子时视线正好能看到楼下,某个侧眸,她将梧桐树下的人纳入眼中,一时忘了所有的动作。
少年靠着梧桐,身形修长,落日的金丝包裹他,他眉眼清隽如初,漆黑的眸因落日斑驳,凝视着她的方向。
还是那张脸,但是不一样了。
他穿着霖城三中的白色夏季校服,黄色的发变成了黑色。
陈执从她拉窗帘的第一下就注意到了。
这是这些天她第一次拉窗帘,他心跳快了几拍,却不见她继续,正要冲上楼,她居然将整个窗帘都拉开,几天没见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
陈执心里那池如死水般的湖荡起层层涟漪,他眼睛微微发红,目不转睛看着她,看她在落日下给那盆多肉浇水。
直到她低下头,对上他的视线,他慢慢直起身子,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掏出来垂在身边。
他每动一下,林初的心脏就像被一根线缠绕住,一圈又一圈。
这种感觉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她退回身子,直到看不见树下的一切。
陈执看着那扇没有她的窗户,手攥成拳头,他干涩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句,林初我想见你。
橘子彻底熟了。
林初站在床边,他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隐隐约约,但是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低下头攥住衣角。
良久,她挪了下脚尖,伸手拉上窗帘。
陈执的心在窗帘拉上那刻坠到了地底下,他苍白地闭了闭眼,后退一步倚到梧桐树上。
林初拉上窗帘只是为了换掉睡衣,她落枕了衣服换得很慢,担心他离开又很着急,弄得满头是汗。
换好后她立刻去拉窗帘,看到他还在楼下,眸光闪了闪。
离开卧室,她看到客厅茶几上的抽纸,过去抽了两张,边擦掉额头上的汗边往楼下走。
推开那扇通往楼下的门,林初从上到下的皮肤都感受到了风。
林曲听到开门的动静不敢置信地走出厨房,失神喃道:小初
林初走到她面前,姑姑
她身子转向门口,陈执站在门中央。
林初说:我想跟陈执出去一趟。
林曲体内的情绪翻滚了好几圈,最后什么都没说,回去继续煮馄饨。
林初驻足不动,陈执等不及,进去拉住她的手就走。
手里的触感久违,他的心挠一般的痒和疼,让他想更紧地握住她,但是她的手太软太瘦,他担心一用力就会折断。
两人走出馄饨店,陈执轻问:想坐公交?
她点了下头,脖子疼得倒抽一口气。
陈执脸色一变,手扶住她的脖子细细查看,怎么了?
她差点又摇头,声音很轻,落枕了。公交车。
他眉眼低沉,确定没事?
嗯。
陈执拉住她的手往公交站走。
林初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前闪过林趋悲痛的脸,手条件反射往回抽,她没成功抽离,这个动作让陈执背脊一僵。
但是他没松手,一直到公交站,他慢慢松开她。
从林初家到陈执家的公交很多,没等一会,车子就来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车子上人不多,两人并排坐在后面。
公交车驶上桥,太阳的光无遮拦照在河面,波浪层层跳跃着无数颗星,远处一座座的桥轮廓朦胧。
林初看着那光,想到陈执黄色的发,她微微侧头,盯着他如今的一头黑发。
其实也很适合他,他的气质很淡,五官清隽,黑色的发衬得他更加利落,也更加有少年感。
白色衣服一直很适合他。
她重新将目光移到窗外,公交车已经下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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