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满怀热情地向罗伊打招呼,表达他对罗伊的仰慕之情。
罗伊却有些走神:这“白衫”,竟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
自从本届环法开始,这件白衫就始终在罗伊与亚瑟之间打转,见证了他们两人的竞争。
现在其中一个终于登顶,眼前却见不到另一人的身影。
于是罗伊开始走神,他一边听着“白衫”说话,一边随意地点头,掩饰他的心不在焉。
他的眼光在远处随意游走,突然定格在某个地方。
罗伊足足在原地愣了半分钟,突然从自己的赛车上下来,随手一推,将车交给了对面的“白衫”。
“劳驾,伙计,帮我看一下这车——”
他将赛车往“白衫”面前一推,自己一溜烟就出了赛道。
在车手们前面的导航车上等候的裁判都傻了——比赛还没开始,穿着领骑衫的人先跑了。
——这算犯规吗?罚秒还适用吗?……可这连最终冠军都决出来了?
这该怎么办?
所有车手的眼光都跟随罗伊离开了赛道。
很快他们就都了然了。
赛道附近,各车队的准备区,出现了一个穿着宝莱车队队服的年轻人。
他的右肩从肩到臂都打着石膏,右臂吊在胸前。
罗伊飞快地冲到他面前,激动地张开双臂,想要给对方一个热烈的拥抱。
这个年轻人的身后有宝莱的队医跟着,看见这架势想要劝阻,却觉得来不及了。
谁知罗伊自己来了个急刹车,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停住了,硬生生将拥抱改为了握手。
他小心翼翼地向亚瑟伸出左手,两人双手轻轻握住。
罗伊小声小声地说了句什么,亚瑟点点头。
于是,所有人都见到罗伊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胳膊,勾住了亚瑟的脖子,两人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这众目睽睽之下的拥抱,在车手们之间倒没有引起任何特别的解读——
但凡从头到尾经历本次环法的车手,都能理解此刻罗伊的情绪波动:
从大环赛一开始的你追我赶,相互竞争,到后来的惺惺相惜……亚瑟的受伤和退赛让人觉得太过遗憾,而罗伊在那一场“摔车”事故中,恰好是被“拯救”的那一个。
罗伊不感激亚瑟,他还能感激谁?
——没有亚瑟的“牺牲”,就不会有罗伊后来的“神”逆转。
但这种论调对罗伊也不大公平:毕竟他也曾是“犯规”的受害者,而且罗伊是在计时赛中完成的逆转——他靠的是自己的实力。
想到这里,车手们纷纷转头,将视线投向造成这些波折的“始作俑者”:雷诺车队。
雷诺车队的车手们本就都缩在车队的最后,见到这样的目光都讪讪地低下头:谁让他们是“规则破坏者”的队友。
雷诺的“主将”乔治·斯帕克却僵硬地扬着头,立在队友们身前,无论此刻的气氛有多尴尬多羞耻,他身为首脑,必须直面这种鄙夷的目光。
此刻乔治心中在默念着昨天罗伊对他说的话。
在昨天那场丢盔弃甲的失利之后,罗伊找到乔治,当面告诉他:
在竞技体育之中,一切“不尊重规则”的行为都将付出代价;
凭借歪门邪道的手段,就算能一时得利,得利者也一样会被反噬。
罗伊说他曾经见到过无数这样的例子。
乔治当时只觉得罗伊是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奚落。
毕竟……罗伊才几岁?说得好像他已经活了一辈子似的。
谁知罗伊正色告诉乔治:
雷诺车队,要洗雪这样的耻辱,让世人都忘记他们昨日的污名,只有依靠堂堂正正的胜利——不是一场,也不是十场,可能会需要几十场、十几年连续不断的付出,才能重新建起信任。
这就是不尊重规则的代价。
为了区区一次胜利,欠下了这样的债务,这可能需要好几拨运动员来偿还——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
但是乔治依旧昂着头,默默忍受着这样的目光和内心奔涌着的羞耻。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昨天罗伊是这样说的:
“但你如果真的爱这项运动,你就不应该退出,应该留在这一行,慢慢地还你的债。”
“毕竟,这是一项多么美丽的运动啊!”
是的,乔治因为这一句话被唤起了初心——他刚刚开始这项运动时候的初心。
速度、冲刺、复杂多变的战术、团队合作的精神;
道路、风景、地面阻力、无法预测的天气、从耳边呼啸着掠过的风;
残酷的赛道、对极限的挑战、对自我的救赎……
这一切,组成了这项运动;
多么美丽的运动——
所以乔治还“厚着脸皮”待在这车队里,准备从今天开始,慢慢还他的“债”。
也只有正视过去的失败和教训,雷诺这支老牌车队,才能开启新的征程。
罗伊在场边与亚瑟说话的时候,前面导航车上的裁判焦急地频频看表:
出发的时间快要到了——黄衫不在队伍中,这最后一个欢庆的赛段该如何开启?
总不能向黄衫提出警告,甚至罚他几十秒吧?
正当裁判焦急不已的时候,罗伊快步回来,飞身上车,同时向“白衫”点头致意:“小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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