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进京,丽娘和李嫂屋里屋外收拾起来,叶悠才来不久,东西不多,也没有什么离不开身的,索性让她们随便拾掇拾掇就好。
这会儿外面风停了,月色正好,叶悠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轻慢的摇晃着,怀里抱了兔子,葱白似的手指在小兔子毛茸茸的背上来回抚摸。
丽娘这兔子挑的甚是可爱,浑身雪白,只有眼睛上有一圈儿黑毛,毛色光洁,胖乎乎的,让叶悠爱不释手,在怀里抱了一下午。
丽娘抱着被子来到院子里掸灰,见了秋千上的叶悠,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不禁感叹:“小时候听人家讲过嫦娥的故事,想来嫦娥一定也是像夫人这样美貌,被月光围着,抱着玉兔……”
丽娘说着,抬眼看向月亮,心想,一定是这样的。
叶悠抬眼一笑,手上动作没停:“我和嫦娥可比不了。”
“怎么比不了,”丽娘抬手,将被子搭在竹架上,拿着鸡毛掸子掸起来,“夫人定是比嫦娥还好看。”
叶悠被她逗笑,转而想到,好像确实有那么点相似,广寒无边,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黯然只是在脸上闪动一瞬,随即消失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叶悠又言:“明日进京城了,你高兴吗?”
“自然高兴!”丽娘说起这,手上的活干的更起劲儿了,把被子掸的砰砰响,“听说京城里繁华热闹,不知要比北境好多少,我早就盼着进京城了!”
叶悠勾唇一笑:“是,京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一条异域街,那街都是相邻小国来的人,有的拉家带口,在那里开铺子谋生。”
“还有这样的街?”丽娘停下手里的活,握着鸡毛掸子回过头来一脸好奇。
“是,”叶悠点头,目光飘远,“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我哥常带我去那儿,那有一家小酒馆儿,我哥就爱喝那里的葡萄酒,我尤其爱吃他家的小吃。”
说到此,叶悠的目光一下子收回,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捏着兔子耳朵,低声自言自语道:“如今大哥不在了,也没人带我去了。”
这话丽娘没听到,她正专心的想象叶悠方才说的那条街,想的愣了神。
“夫人,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您进屋吧。”李嫂抱了该洗的衣裳从房里出来。
叶悠起身进了屋。
才将兔子放到笼子里,便听一小丫鬟来此传话。
这个小丫鬟叶悠不认识,只听丽娘唤她喜翠。
“丽娘,大人让我来传话,”喜翠往屋里瞅了一眼,见房门未关,刻意抬高了声音道,“今日歇在小夫人屋里,让夫人不必等了。”
丽娘眉头一皱,喜翠向来刻薄多事,听说被宋婆子安排到了陈双双身边,没想到还没有两天就学着旁人作威作福起来。
还小夫人,不就是个妾,强挂了夫人二字的边儿也是硬往自己脸上贴金。
丽娘没说话,喜翠像觉着自己是占了上风,一脸得意的扭着回去复命了。
丽娘狠狠瞪了她背影,暗自骂了两句,这才转身进屋,正愁应该怎么开口。
“夫人......方才……”丽娘不善于撒谎,更不知道怎么拐弯儿。
“我都听见了,”叶悠脸上看不出喜怒,好像天地万物都和她无关,只专心隔着笼子逗着兔子,“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和李嫂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明天进城,应该还有的忙呢。”
丽娘嘴笨,可心是好的,她年纪小,懂的不多,只觉得一个女人前脚进门她的男人后脚就纳妾,实在太凄惨了。心里斟酌着该怎么安慰叶悠。
叶悠见她半天不动,转过头来,见她眼里同情的目光,叶悠一下子就明白了,叶悠起身来到丽娘身边,问:“怎么了,有话说?”
丽娘攥着衣襟,轻咬了嘴唇:“夫人,你才入府不到半月,大人他就娶了妾进门,你真就不伤心吗?”
叶悠浅笑,这笑容让丽娘更困惑了,叶悠其实早就想开了,若是从前,她落成这样,一定会哭死,可是她如今已经不是从前的叶悠了,她把他爱的人也葬在了过去。
这些话总不能对丽娘说,于是她只道:“有些事不是人力能左右的,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其实现在这样也不是不好,咱们不要管那么多,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可……”丽娘怎么会明白这些,她只是愤愤不平罢了。
叶悠将手搭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别想了,快回去歇息,明日你就能进京城了,你不想亲眼看看城里的繁华吗!”
丽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叶悠也很享受现在的宁静,只要能保家人安好,她不在乎这样的委屈。
展追……不来也好,本来他对自己也没什么情分,即便到了今天也只是恨罢了,在他的屋檐下,能指望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
陈双双听闻展追过来,欢喜的闭不上嘴,天才擦黑,就换了一身轻丝薄衫的寝衣,衣带也并未系上,白绸的肚兜儿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样儿,从后面看过去,玉背若隐若现,透着朦胧的诱.人感。
秋夜渐凉,陈双双饮了两杯酒暖身子,不觉有些醉意,双颊微红,时不时朝门口看看,巴望着展追能早些过来。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日要同他共度良宵。她想象着,一会儿展追看了她这般娇艳,不知要怎样疼她。
想到这儿,她的脸更红了。
昨夜新婚那样过,她不甘心,今日打算要将昨日的一同补回来。
展追进门时,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雨来。
和陈双双想的不一样。
陈双双忙起身迎上去,像只花蝴蝶绕在展追身边。
展追瞥了她一眼,原本就心烦,看见她更烦了。
陈双双在展追目光落过来的时候就含羞将头低下,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或是将自己揽在怀里,或是将自己拦腰抱起。
怎奈这两种哪种都不是,展追直接皱着眉拐进里间。
陈双双落了个空。
“大人!”陈双双怅然若失,叫住展追。
展追没回身,只微微侧头问:“什么事。”
陈双双朝他走过去,低声道:“今日大人累了吗?”
“你有事?”展追一句话将陈双双噎的半死。
“今夜,今夜妾不想睡在榻上了。”
她说话拖长了尾音,同时朝展追身上靠过去。
展追大步侧移,踏入里间,陈双双又扑了个空:“那你就睡在门口。”
“这……”陈双双跟着他也进了里间,满脸委屈,泪都要溢出来了。
“你进来做什么?”展追一屁.股坐到床上,抬眼见她,“出去。”
“大人不用妾服侍您吗?”陈双双身子僵住,觉得脸实在没地方搁,可她哪里是轻易放弃的性子,“大人是嫌弃妾?”
展追不说话也不看她。
嫌弃,当然嫌弃,甚至厌恶,可他不能说,总不能让人知道纳妾入府就是为了气叶悠。
可事到如今,他觉着这事不大对头,好像他纳妾不纳妾叶悠那边全然不在乎,整整两日,她没有多说过一句话,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的任何不满。
反而是他,总被陈双双缠住,心烦的很。
见他不做声,陈双双以为有缝能钻,于是哭的梨花带雨,慢慢蹲下来,匍匐他脚边:“大人,你看看妾……”
说着,陈双双将那层可有可无的轻纱寝衣褪了,只着肚兜在他面前,一双玉手凑到他手腕处,试图握住,没成想还没碰上他便提前将手拿开。
这明显嫌弃的举动让陈双双彻底傻眼。
“出去。”展追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丝温度。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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