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姜啟的想法倒是十分神准。
    打从举办生日宴会的那日开始，他们就没能回家，始终住在姜家通勤上班。安然偶尔还会被留下来，陪着姜母逛街、吃饭和聊天。
    连姜父都会忍不住向姜啟抱怨自己失宠。
    而就在他们选好日子，准备前往户政事务所登记结婚的那日早晨，安然刚完早餐，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一直有反胃的症状，躺也不是、坐也不对，连带着脸色都略微苍白。
    「怎么了？」事关安然，姜啟很是敏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然原本想要逞强说「没有」，但他突然憋不住想吐的衝动，跌跌撞撞地衝到厕所，对着马桶乾呕。
    「然然？你怎么了？」赶在安然身后的姜啟受到惊吓，要把安然扶起，又被安然轻轻推了一下，「还想吐吗？我、我打电话叫医生来！」
    说完，姜啟像是十几岁、没出过社会的毛头小子，紧张的四处找手机，找了一会才发现手机就在自己的口袋里。
    「然然你别怕！我现在就打电话！」怕得要死的人，要安然别怕简直算是个笑话。但安然实在没有精力取笑姜啟，只能在心中祈祷姜啟别再紧张了。
    好在位于楼下的姜父、姜母听到了姜啟因忙乱，而產生的声响，顺着楼梯走上来。姜母问：「怎么了？我们在楼下都听得到你的吼叫声。」
    「我没吼！是安然不舒服，我得打电话给王医生！」
    「然然哪里不舒服了？」姜母连忙走到他们的卧房内，见安然一脸苍白地抱住马桶喘息，脑袋顿时窜出一种会令她欣喜若狂的可能性。「阿啟！先不用打给王医生，他是家医科的，看安然没用。」
    「什么没用？为什么不能给王医生看？」姜啟还没会意过来，还以为是他妈在乱说话，不给医生来给安然治病。「妈！我们最害怕是耽误治疗的黄金时期，你别给他适什么偏方，就让我－－」
    「你是猪啊！」姜母怒不可遏，嫌弃儿子的脑袋像是灌了水泥，蠢到让人不忍直视。「安然这可能根本不是病！是他有孩子了！你还不去找孙司机？让他载你们去医院检查！」
    姜啟愣了两秒，在姜母彻底发怒之前，赶紧往外跑去找家里的司机。
    安然听姜母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这个月的月经还没有来……
    「然然，你还想吐吗？不想吐我扶你起来？」
    「不想吐了。」或许是内心的震惊，洗刷了他的反胃感，他现在只觉得心跳跳得很快，非常不可思议。他怎么就……就这么快有了孩子呢……
    「你放轻松，保持平常心。」姜母看安然，是越看越喜欢，轻声哄道：「就算去医院的检验结果不符合我们的猜测，也没有关係。你跟阿啟年纪都还很轻，迟一点也没关係。」
    说是这么说，可姜母肯定是希望安然能尽快怀孕生子，解了她的一桩心事。
    「阿啟不知道跑去哪了，怎么喊个车喊这么久？我跟着去看看。」不好意思进儿子和准儿媳房门的姜父心里也是着急，他自言自语，嚷嚷了半句就往下走。
    走没两步就看到姜啟，姜啟对着他喊：「爸！车来了，我们要去做检查，你去吗？」
    「去去去，你先带安然去坐车，我跟你妈后面到！」为了安然坐车舒适，姜父不打算跟他们同车，「你别莽莽撞撞的，凡事从容一点！」
    姜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从容，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迅速跑上楼，却在看到安然的那一刻，整个人沉淀下来，心也踏实了不少。
    「然然。」姜啟走到安然的跟前蹲下，握住他的手笑道：「孙叔叔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我们一起去医院做检查，好不好？」
    安然的手被他握着，不再那么焦虑，能对着他微笑点头，在他的搀扶下，前去乘坐备妥的轿车，到医院做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安然已怀孕六週。
    医生是拿着报告对着他们做说明：「孕期的反应是早了一点，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让你们提早知道他的存在。」
    虽然想跟安然过久一点的两人世界，可安然能顺利怀孕，姜啟还是很高兴。他的眉眼带着笑，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好：「请、请问医生，我在他怀孕的过程中，该注意什么呢？」
    「双性人怀孕基本上没什么忌讳，饮食以全面摄取、健康为主。就是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免得在怀孕初期伤了孩子，也伤了自己的身体。」
    姜啟似懂非懂地点头，又追问：「除了不要让他太激动，真的不需要注意其他的事？连吃的都不用忌口？」
    「双性人的身体，比一般女性还要健康。饮食只要适量，不太需要忌口。」这也是现代人都喜欢找双性人孕育后代的原因。医生见姜啟还是不信，无奈一笑，「你的伴侣在检验报告上的各个数据都很好，不用太过忧虑。」
    同样知晓姜啟焦虑的安然，拍拍他的手臂，用撒娇的语气说：「你难道不想要我吃得好、睡得好呀？怎么这么想让我忌口？」
    「不是不是，我就怕有个万一，伤了你的身体。」孩子什么的，在姜啟这儿还得排在安然后面。他不想让安然生个孩子，还折损了身体。安然可是要陪他一辈子的人，他必须小心呵护才行。
    「我们都小心点，没事的。」对待身体里的小生命，安然同样很珍惜，可在珍惜之馀，又有他的顾虑。于是他抬起头，看向医生问：「医生，请问何时才能知道性别？」
    「你问这个做什么？」姜啟回答得比医生还要快，眉头紧皱，「不管他的性别为何，我都会把他宠上天。」只要是他和安然的孩子，什么男、女和双性？都没有关係！
    谁有意见，他都有把握，让对方闭嘴。
    「是的，安先生。无论孩子的性别为何，都应该得到平等的爱意。」
    医生面对双性孕夫时，时常会接收到这样的问题。倒也不是孕夫歧视和厌恶自己双性的性别，是因为他们吃过太多旁人无法想像的苦，才不希望孩子走回头路。
    「我看你的伴侣，也不是会在意的人。你放宽心，努力生出健康的孩子就好。」
    安然没想到随口一个问题，会引起医生和姜啟的高度重视。他眨眨眼，微微点头，「我知道……就是，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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