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西北三样新作物大量种植之的,癸字又拿到西羌来推销了。价钱是真的不便宜。用癸字的话说,这几样新鲜东西,西北刚试种成功,连皇帝都没进贡呢,他们是拼着欺君风险,悄悄买通了种植的人,买来给西羌贵族们尝鲜的。
中原皇帝都吃不上的东西,自己可以率先享用,西羌贵族们觉得癸字真是值得结交的朋友了。头一年还有几个贪婪的西羌贵族想空手套白儿狼,东西也要,癸字的命他们也要。
谁知癸字送货的都不是什么善人,很与敢劫他们货的西羌贵族做了几场,那几个贵族便宜没占着,还被比他们更尊贵的人给责罚赔癸字的银子。
癸字自此在西羌的土地上行走通畅,没有人再敢拿了东西不给钱——他们对西羌的王族下了最后通碟,若是再出一起货物被人抢劫的事件,那日后就会放弃西羌这边的生意。
西羌王族已经用过精美的东西,哪儿还愿意重新使什么金碗银杯?那东西说起来是挺贵重的,可是它单调呀,还是瓷器五颜六色的好看。绸缎也光滑,毛线更是增加了所有人的收入,可以换更多的绸缎与瓷器。
还有那三样做物——癸字卖到西羌的可不止是食物,还有做法——也让一些人由衷的喜爱了起来,毕竟总吃牛羊肉,也让人厌烦不是。于是西羌这两年一直很安静,让冯唐都很奇怪他们那里难道一直风调雨顺,怎么就不来犯边了呢。
西羌不犯边,冯唐就不能如贾代化一样,借着与北戎不时的摩擦,一点一点增加自己手下的兵额——两年下来,西北行营的兵力已经增加到了五万五千人,增加了足足一成。
哪怕冯唐暂时与贾代化是同盟关系,可是也不会对西北方面的事儿一无所知。贾代化现在对西北的掌控,让冯唐的些不安了。
同样不安的还有皇帝。
又到该各地向京城押送税银的时候,皇帝收到了贾代化的奏折,他竟然敢对皇帝说,西北今年天气干旱,庄稼几乎绝收。西北三州百姓不指望朝庭赈灾,只希望今年的税银,还是别让他们交了。
你一个守将,操着知府的心替百姓说话,想做什么?结合密探的回报,皇帝知道西北今年虽然大旱,可是贾代化这两年带人种出的新作物还是有收成的。他现在上奏折,还是通过兵部上折子,就是想买名,想收买人心!
现在朝庭之上,首辅与次辅对皇帝的任何决定都是支持的,新提上来的那位单阁老说是首辅的应声虫。偶尔发出一点异声的,就是张柳两位阁老,不过也渐渐很少提什么不同意见了。
说出来没人听,总提就是讨人厌。两位做老了官的阁老,听到皇帝又叫他们一起商量怎么回复贾代化的奏折,相对苦笑了一下。
“税银必须进京。”皇帝一开始就定下了基调,不能收一地之税,那地方还是他这个皇帝的吗?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贾代化这是想挑战他这个天子。
张柳两位阁老这次连相视都省了,各自在心里苦笑一下低头不语。首辅却想到了一个问题:“圣人所言自是英明。只是西北三州干旱,税银难收,这进京……”
“三州历年都有留余。再说那三州不是有什么新作物吗,可以粮抵税。”皇帝说的斩钉截铁。
次辅不得不道:“运粮进京风险大、损耗多不说,路上的使费也远大于运银。”
是呀,不是因为这个,皇帝直接就给贾代化下朱批了,何必还召集内阁商议。
“西北今年的粮草可都运过去了?”皇帝脑子转的很快,或者说在召集内阁会议前他就已经想到了,现在说是与内阁商议,不过是想将来问题引发矛盾,可以将责任推到内阁某人的头上。
首辅摇头:“因西北守军自有屯田,朝庭补足差额。今年江南大水,粮食产量只有常年的六成,征调不易,因此还有筹集之中。”
皇帝听了一笑:“如此正是两全其美。拿贾代化从西北直接筹措军粮,所需要银两,便用三州的税银来抵。江南之粮留在当地,或调运别处救灾。”
你咋不上天呢。
三州连税都收不上来,说让贾代化用那税银买粮,他拿什么买?西北守军可不止西北行营一处,十余万大军的粮草那是小数目吗?
别说没有银子,就算是有银子,你当皇帝的不知道西北每亩的产出是多少?把西北所有的产出都买过来,也不够所有西北守军之用。
那粮食都被守军买完了,老百姓吃什么?哪怕贾代化在西北民望再高,有这从百姓口内夺食的事儿一出,西北百姓一样会扎他的小人。
张阁老是真听不下去了:“圣人,西北之地土地贫瘠,一遇荒年就指着朝庭赈济。就算现在还有些余粮,也得备度春荒,西北守军想从百姓手里购粮,怕是筹措不足。”
柳阁老也道:“京中气候好些,西北此时已经入冬。西北大旱,北戎、西羌那里也一样大旱。他们说不定今年会南下犯边。此时让西北守军自行买粮,买不到的话,会酿成大祸。”
你可长点心吧,两年前西北军只是断了十日的粮,你就被天下人骂成昏君了,现在还敢把整个西北守军的粮都断了,一断还要断一年?
天下都给你倾了信不信?
就是首辅与次辅,也劝皇帝三思。皇帝气的从龙案后站起身来:“朕难道不知今年西北大旱?可是这天下不是只有一个西北,江南水患,四川地动,一样需要朝庭赈济。西北税银再不收上来,拿什么去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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