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出来人是郭盈盈的哥哥,郭相家的长子郭振!不禁喜出望外。
之前我去郭府看望郭盈盈的时候与他打过交道,后来在婚礼、满月酒……一些他代表郭家出席的重大场合上,也与他见过几次。
我们虽没有什么深交,但随着我与郭盈盈关系的和解,与她的这位大哥,也算得上是点头之交了。
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品行端正,是一个比较严肃、刻板,明事理的人。
能在这里见到他,我感到即亲切又诧异。赶忙上前热情的招呼道:“郭大哥!您怎么会在这里?您是来办差,还是路过啊?简直太巧了!他乡遇故知,真是太好了!”
郭大哥表情古怪的向我回了礼,仍旧挡着去路不让开,憋了半天,才说:“皇上让我送你一程。”
我感到更奇怪了:“皇伯父要您送我?在都城做做样子就好了嘛!哦,我那天走的早,也没跟大家告别,您可能没赶上。
但没赶上就算了嘛!追到这里来实在是不值当的,您就是太实在了!
替我谢谢皇伯父,你们大家一路也辛苦了!等我回去一定摆桌酒菜好好感谢您和兄弟们。”我向他身后的几个随从拱手招呼道。
我说完这些话,却发现大家表情更加古怪了。
郭振尴尬的清清嗓子:“世子爷误会了。是郭某没表达清楚。是皇上他……派我来,取你性命。”
他这话说的很是客气,底气有点不足。话音刚落,乔楚和阿信就飞身挡在我跟前,同时拉开架势挡在我前面的,竟然还有醉春烟!
我正云里雾里的琢磨着:春烟竟然会武功?这真是个惊喜大彩蛋!
就听见郭振开口道:“春烟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振竟然认识春烟?我更迷糊了。没有郁君泽的记忆,也不好判断眼前的情形。
春烟冷冷的说:“世子爷是我的主子。要杀他先杀我!”
郭振道:“你忘了你正经主子是谁了?现在是皇上旨意,我可以看在姑姑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你不要自寻死路。”
春烟道:“皇后娘娘的恩德,春烟没齿难忘。但既然我现在是世子爷的奴婢,自然是与主子同生死共进退!郭公子不必多言!”
遇到事儿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真正对你好的人。春烟这几句话感动的我直想掉眼泪。
我平日里只觉得她踏实、稳妥,却没想到她如此重情重义,为了护着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见春烟如此,下意识地回头找小白,毕竟他是我的贴身随从,平时与他相处时间更多。
见他正在解马的套子,喊着初岚一起,往下拆马车。
心里暗笑。不错不错,虽然不能打,却还知道想办法跑,也是好样的。
我回头问郭大哥:“大哥是不是听错了?皇伯父对我一直是不错的。我自问也没有做什么得罪他的事情,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再说了他是皇上,想让我死还不是賜杯酒的事儿,干嘛要这么大费周折?”
郭振放下刀,叹了口气:“罢了,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他的儿子开刀,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了五皇子。皇上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猜出来了?那为什么不早收拾我?为什么还赐死了五皇子?”这件事发生后,我一直忐忑不安。如今被人拿到明面上说,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哼,皇上为了国家基业,江山社稷,安抚太子,平衡关系,这些事情都能牺牲掉五皇子,岂是你能看懂的?他的儿子,他可以你不行。你设计陷害,推波助澜。这笔账自然要记在你的头上。”
“他自己因为这个那个的牺牲了自己儿子,回头再来找我算帐?我还以为自己设了个局,合着我自己才是那颗棋?”我不禁苦笑,看来自己的这点小心眼儿,在这些人面前真不够看的。
“既然能让你追到此地,秘密杀我,也不打算公开我的罪名。是不想惊动我爹和皇祖母?还是怕我咬出太子,他不好收场?”
想到不用连累我爹和府上的人,我悄悄松了口气。
郭振说:“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咱俩也算是有些交情,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也多说几句。太子于皇上而言可不止是儿子那么简单,所以即便皇上心里怪罪太子。最后被牺牲的也只会是你。”
他说的这个我倒是都懂,可也不能老老实实的等着送人头。
我说:“郭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也肯定会反抗,我身边这几位也都是高手,真动起手来必定有死伤。
您是盈盈的哥哥,我是她的朋友,不管咱俩谁出事她肯定都会很伤心。我们能不能不打架?您就假装我死了或者没找到我?”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马上的人竟是白莲,她骑马绕开我们就逃走了。
本来也没指望她能共患难。但她身上有初岚的解药,万万不能放她走!
我急得大喊:“快拦住她!不能让她走!她身上有解药!”
虽然什么都没说清楚。但众人还是呼啦啦的骑上马去追她,在场的都是练家子,追一个女人很容易。没跑出多远就把她抓了回来。
众人一起合力完成了这个任务,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刚才反应的迅速和神勇,就像是刚打完一场大胜仗。又问我:“什么解药?”
我把这女人的来历和手段跟大家一讲,众人又义愤填膺地议论起来。
矛头一下变了方向,等反应过来更觉得尴尬。本就不愠不火的气氛,被白莲这么一搅和就好像受潮的煤炭上又被浇了盆水,彻底地熄了火。
春烟见势向前一步,对郭振施了个礼:“郭公子,春烟知道您本就是位善良狭义之人,我们世子爷若有过错,也是受奸人所害只为自保。请求您放过我们一马。就像当年皇后娘娘放过我一样。您的大恩大德春烟一定铭记在心。
郭振身后的几个兄弟也纷纷求情。郭振咬咬牙,一跺脚,对我说:如此世子爷便好自为之,不要再出现了。然后他带着众人上马离去。
我们见他走远重重的松了口气,虽然乔楚能打,但他毕竟有伤在身,我也不舍得让他去打架,敌众我寡,不死也得扒层皮。
我问春烟:“你会武功?”春烟谦虚的说:“早先学过一点拳脚功夫,花拳绣腿,撑撑门面而已。”
我想了想又问道:“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与皇后怎么还有渊源?”
春烟叹了口气:“我本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有一回皇上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皇上震怒,要将我拖出去杖毙。
是皇后娘娘为我求情,只说将我逐出宫去。又怕我在外头无依无靠,所以将我交与了心慈人善的宴王妃。王妃才又将我安排在您身边。”
弄清了事情始末,心中暗叹原来皇后娘娘如此善良,皇伯父还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想到刚刚那场千里追杀,不禁心中生出寒意。
以后都不能回去了吗?那爹爹和小蝉可怎么办?
乔楚好像会读心术,见我凝眉不语,上前安慰道:“你先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此处不安全,我们先赶紧休整一下离开这里。一会儿车上慢慢再议。”
“对!快走!”我也把烦恼暂且抛诸脑后。与众人一起套马车。
初岚听了白莲对她下毒的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一边大哭一边揪着白莲问:“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害我?”
春烟怕白莲伤害初岚,在一旁看着她们。
我问阿信:“白莲的事儿你怎么看?”毕竟一路上他们相处不错,而且因着一个名字,必定会有不同的情分在。
阿信冷漠道:“我的莲儿早就不在了,无人能取代,即便是有相同的容貌又当如何?即便是有相同的脾气又当如何?依旧不会是那个人。何况只是一个名讳而已。此女恶毒,用着莲儿的名字对她是种玷污。”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更加安慰些。那么我们对此女便不用再手下留情了。
套好了马车我们一行人刚要准备上车离开,这时却从后面追过来一匹快马,马上的人喊着:“站住!把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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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疆皇都坤宁宫内———
“什么?你让振儿去了?这么大个事情你为何不与我商量!”皇后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茶水被震的泼洒出来。
“母后息怒!孩儿不孝。孩儿不愿让母后参与此事。”太子吓得跪地不起。
“你这个傻孩子!有些事情就算做也得由母后来做!上次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何还是放心不下?”皇后心疼的拉起趴在地上的太子。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只是性子上还是随她多一些,少了帝王的狠辣。但这也是她常常感到欣慰的地方。
“孩儿总感觉父亲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怕他总有一天会来翻旧账。即便他不舍得动我,那小子也是逃不掉的。到时候也许他为了保命,会把我也供出来……”
“所以你让你表哥去吓唬他?为何不是直接取他性命?”皇后不解道,手上的帕子攥的紧了些。她很在意这个答案。
“他……如今他并没有威胁到我。我们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只要他能听进去那些话,远走他乡。我想这样就可以了。孩儿……孩儿也不想再做那种事情,内心不得安宁。”
太子一口气说完,偷瞧皇后,见皇后并没有因此而责怪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皇后对于这样的答案,也略感欣慰。她又问道:“你表哥若真与郁君泽打起来可怎么办?刀剑无情,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与你舅舅交代?”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放心!我跟表哥说好了。不会真打起来的。表哥做事情最是稳妥,郁君泽与他和盈盈也有些交情,不会闹出人命的。”
太子沉默了一瞬又说:“那件事不论父皇是否真的知情,我想他都一定不愿见到郁君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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