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孙策自己的后患尚未解除。
陈登略施小计就保住了广陵,孙权在撤退的途中偏遭遇暗算。
这种背地伤人的伎俩是许贡的做
派,此人当初曝尸荒野,一半的骨头都化成泥了,却遗下三个祸害阴魂不散地缠着孙家,还搭上了陈登这样的聪明人。
似分辨出他眉目中的隐忧,陆逊淡淡地道:“我也劝过吴侯先平内忧再除外患。但他以为这样的良机不可错失,一旦曹操将袁绍的势力吞并,想再登临北原就不是这么轻易的事情了。”
比起天下的宏图大业,一方小小的广陵、三个不足为惧的小人当然不被孙策放在眼里,他甚至把它当成一个锻炼的机会丢给了孙权,只是这一次暂且没有时间替弟弟收拾残局。
傍晚虚浮的日光斜照入户,拉出长而淡的两道剪影。李隐舟忽而想到什么似的:“是吴侯让你转告我这些事情的吗?”
陆逊缄默片刻,半响后却提起另一桩话:“此前吴侯曾令凌操父子与少主同行,特意嘱咐过也请你一同前往,不过少主并没有答应。”
李隐舟琢磨这话里的意味,所以年前他和孙权隐瞒的就是这件事?
孙策对自己的弟弟一贯寄予厚望,看上去是粗野的放养式教育,实则暗地里保护得细致妥帖,知道战场上免不了真刀真枪的厮杀,所以想让他带个信得过的医生也不足为奇。
陆逊对孙权的称呼已经改成了少主,而依然称孙策为吴侯。
他素来为人谦逊,身为世族家主也不曾露出半点骄矜,所以骤然改口乍一听并不刺耳,但亦于细微处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李隐舟大抵猜出他的来意,倒不怎么介怀:“所以你是帮吴侯做说客,想说服我一起去丹徒,因为许贡的后患一日不除去,就随时再暗中伤人。”
陆逊却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也会一并去。”
李隐舟半蹲在病榻之侧,一边扣上孙权另一只完好的手腕默默数着脉率,一边随口帮他补充道:“你们是担心吴郡无人,许贡的门徒或许仍对我心存报复,我和阿艳留在吴郡不安全?”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但对方并不承情。
陆逊只凝神看着他。
孤倨一道身影立于夕阳斜照里,青年眼睫倒映在深邃的眸中,模糊的视线似映出历历往事。
良久,才轻轻眨眼:“是因为我们需要你。”
李隐舟在他
郑重的语气中错愕地抬头,恰撞上对方垂落的视线。
满肩寂寂的日晖中,那张平素温润的面庞被映照如剔透的春水,然而话一出口便抿紧了薄唇,分明地表露出内心深处的执着。
在对方真挚而诚恳的眼神中,李隐舟忽低低笑出声,半曲着腿靠上床栏,仰头看着几乎屏息的青年。
“我当什么事呢。”他目光轻松地放远了,几乎戏谑地反问:“难不成少主以前找我帮忙的时候有客气过?”
不仅不客气,甚至还威逼利诱,恨得张机几年不曾踏足庐江。
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不过付之一笑,陆逊神色很快恢复肃然:“从军很危险,即便军医不用在前线冲锋,也要和士兵一起拔营安帐,并且随时可能遭到突袭,敌人不会因为你是大夫就心慈手软,反而因为你手无寸铁会更加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飞来横祸,他本无心将无辜之人拉入泥淖。然而困守着满无止尽的长夜,也存了一丝渴望知交的私心。
也许是家主的位置坐得久了,他终于隐约体会到了陆康尊荣一生里日夜辗转彻骨的伶仃。
……
在李隐舟给出答复之前,床头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
却见孙权眉间拧了满身的力气,在一脸的虚汗里挣扎片刻,终于睁开眼睛。
湿透的眼珠恍惚转动片刻,方落于一坐一立的二人身上。
喉咙略滚了滚,声音干涩而低沉。
“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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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的苏醒多少在李隐舟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少主醒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拿以前训小妹的话教训他二人。
权且当做是他表达亲近的特殊方式,李隐舟顺手掀开他手臂上的布帛,当着孙权的面一只一只慢条斯理地挑出来。
见他面色发青,还善解人意地提醒着:“少主别怕,它们都跟你一起呆了两天两夜了,全都是少主的救命恩人啊。”
在小将军额角隐隐暴起的青筋中,李隐舟真切地体会了一把皇帝头上动土的嚣张放肆。
不过见他有发怒的精神头,他才略微放下心,腐肉顺利去除,也遏制了因此引发的后续感染,接下来只要好好将养,等待新的血肉填满豁大的伤口。
陆逊将这个消息转告给孙策。
为了顾全少主那份又薄又脆的颜面,此事终究只有随行的一小撮人知道,凌操有的是江湖人简单粗暴的办法,严防死守下竟一丝风声也未走漏出去,就连数墙之隔的孙老太也只以为小儿子是关在门里生闷气,浑不知他在生死场里走了一回。
孙策忙里抽闲地嘲讽两句以表关心:“他还要随我去丹徒?不怕又崩坏了伤口再丢人一回?”
陆逊似早料定有这话,目光从容而笃定:“将军不必担心,会有可靠的人与之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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