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络毛骨悚然,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太妙,就算他很少会接触些儿女情长的事也觉得怪异。
哪有男人给男人喂药的。
“不行,你这样太软弱了。”他硬声硬气道。
“为什么?”之沐江疑惑道,他不等泊络继续就直接道:“我很喜欢你,我看着你就很开心,因为把你当亲人吧,你给我喂药,我就觉得什么都不苦了。”
这一番话配上他不解的神情,似乎真的就那么回事。
这样一来,就像是泊络想多了,他无声的捏紧了碗,也对,他不应该见对方的外表就把对方当普通人看待,虽然对方也活了十来年,但其实心智不成熟,他只是朵花。
不是也有父亲喂自己孩子,或者兄长给弟弟喂药的吗。
但他还是挣扎了一下,“我喂你就是一勺一勺的,很苦,你自己喝就一口的事,什么感觉都没有。”
之沐江笑了一下,不回答。
泊络任命的勺了勺药往对方嘴边凑去。
黑乎乎的中药贴了过来,带着直冲鼻腔的气味,之沐江面不改色的咽了一勺下去,接下来嘴边凑来一勺他就喝一勺,脸上表情却是再正常不过。
泊络质疑了,“苦吗?”
“苦。”之沐江抿唇,感受了下舌苔上充斥的苦味,笑道,“但你喂我就没那么苦了。”
泊络老脸一红,“你别老跟我这么说,以后留着跟喜欢的人说。”
之沐江不再说话了,只是专心喝药。
一口一口的喝中药的确是一种折磨,但他不怕苦,他习惯了中药带来的苦味,以前还小的时候他身体不好,喝药那是经常的事,父亲忙于事业,母亲......应该说是后妈,后妈专心自己的孩子。
他那时也怕苦,但不能不喝,后妈迫于父亲也是会照顾他的,比如监督他喝药。
喝不下去就会被掰着嘴巴灌下去,灌下去吐出来,灌下去吐出来,周而复始,他总会学乖的,后来,后妈也很喜欢他.....
以前的些许片段在之沐江脑中划过,不留下丝毫痕迹,他目光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谁也想不到他刚才走了会儿神。
两人一个喂一个喝,不带丝毫停顿,泊络也有心让之沐江‘知难而退’,勺药的速度特别快,之沐江也全接了下来,可后来还是急了些,撒了点药在胸前。
“......不是故意的。”泊络不好意思道,随后勺药的动作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但本来都快见底了,勺两次就没了。
“你先休息会儿,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和晚膳。”泊络道。
这次之沐江也没再提出些什么,乖乖的就应了下来,下一刻只见泊络突然顿住,凝神皱眉了片刻,像是在听些什么,随后道:“铃丁来了,我去跟她说说,然后送她回去,这次真是太乱来了。”
没有内力的之沐江自然是不知道铃丁丁来了,但现在泊络不是说了吗,他在对方起身前一把拉住,阻止了对方的离开,“我有话同你说。”
泊络没在动了,眼神示意‘说’。
“铃丁她.....”之沐江眼神矛盾,却在纠结半天后缓缓松开了手,泄气道:“算了,还是待你回来再同你细说吧。”
他这断断续续的顿时就整的泊络心里不上不下的了,也导致他出去教训铃丁的时候更严肃了些。
没有人喜欢被人教训,何况铃丁丁这样的性格,她本来以前还有几分喜欢对方,现在随着相处的时间久了,却是越看越厌烦,要不是为了得到天羽宗,她早就不贴过来了。
对着泊络的教训也是随口应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可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而泊络要说严肃,其实也没多严肃,说了两句后,就住了口,心里无奈,铃丁丁的不在意他不是没看到,毕竟都这样浮于表面了。
要是不说,这次之沐江都受了伤,被毒蛇咬倒还好,以后要是闯了大事该怎么办,可要说重了,对方恐怕还得难过闹脾气。他是既难受又矛盾。
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安安静静的送着人离开了。
在他送人这段时间,之沐江去擦拭了身体包扎了伤口,顺便吃了晚膳漱了口,什么都解决了。
做完这些,本来他该回自己的院子了,却还是牢牢的坐在泊络的床上,等着对方回来。
等待的时间比预料中长很多,但好歹还是把人等了回来,泊络面上看起来很疲惫,阳光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一丝郁气。
之沐江静静的坐在床沿,在人进来后,站起身,为对方倒了杯热茶,“你这回来的有些晚了,夜里冷,喝点茶暖暖胃。”
泊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这么晚怎么还在自己房里,便已经顺手接过了茶,“谢谢。”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之沐江用白天泊络说过的话回道。
泊络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身上的郁气散了许多,他低头抿了口茶,恰恰好能入口的微烫,一股暖流顺着胃流向了四肢,身体都好似舒畅了许多。
“怎得回来这么晚,可是发生了什么。”见他眉眼舒展了许多后,之沐江轻而慢得问道。
这问话让泊络沉默了一下,本来不欲多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瞧着之沐江那好似关心得目光,还是在斟酌片刻后开口了。
“铃丁丁,我有点担心她。”
之沐江眼帘微颤,嘴角的弧度越发温柔,“怎了?让你这样烦心。”
“这次她能害的你受了些小伤,下次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她对自己很自信,有时候去做些什么都不肯带着下人一起,就连她父亲,也一幅放任她的模样。”泊络沉默道,毕竟是自己未婚妻,一开始还有些说不出口,但随后也说的顺畅了,他平时心大,不会将这些放心上,但现在突然来了一遭,旁边又有个亲近的人愿意听他讲他便说了。
其实单单这样的话,并不至于让他烦躁,刚才说的只是浅显的。
天羽宗和应灵宗两个宗门离的并不远,他本不该那么晚回来,而会这么晚回来,是他遇到了一个人。
天镜山庄的少庄主,邱镜笙。
对方也是个少年英才,近几年名声很大,比他小上两岁,跟铃丁丁差不多大。
他到应灵宗将铃丁丁带回给应灵宗宗主铃东尽时,那人正与铃东尽相谈正欢,铃东尽对对方的亲密态度,就是连他都及不上。
可据他所知,应灵宗和天镜山庄可没什么瓜葛。
之后,铃丁丁见到邱镜笙时,虽然看着和对方保持距离,但那显而易见的好心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铃东尽什么时候与邱镜笙交好,铃丁丁又什么时候和对方熟识,这些他竟是都不知道。
接着铃东尽便跟他介绍了一番邱镜笙,话里话外就是很看好对方,希望能让他去天羽宗从小做起,历练一下。
天镜山庄的少庄主来天羽宗历练?开什么玩笑。
先不说天镜山庄势大,什么历练不能给,何至于来天羽宗,再说,从小做起?作为少庄主本该学习的是管理手段和驭下的手段,再就是提升自己的武学造诣,不然学了什么手段都不管用。
从天羽宗底层开始历练,能历练什么?学习谋权上爬笼络人心?
少庄主不需要上爬,也不需要谋权,他的身份就代表着权,至于人心,这些驭下的手段,庄主难道不会教他吗,于其把精力耗费在别人身上,不如费在自家人身上。
这样奇怪处处透着诡异的请求,泊络当然不会接受,哪怕退一万步讲,对方真是来历练,那么拿他天羽宗的权势和人给他历练,凭什么?
让对方埋棋子,让对方有需要的时候让这些人反水?
天镜山庄与两大宗门一向没太多联系,两方一南一北,相隔甚远,就算对方的势力插不过来,泊络也不会同意任何有可能成为隐患的事情。
何况,在南边的天镜少庄主来北边本就是怪事。
可他这一拒绝,铃东尽的脸就挂不住了啊,虽然没有直说,却是话里话外提及他和铃丁丁一月后大婚的事,显然是想以此做威胁,敲打他一番。
泊络本身对应灵宗就没什么好感,当初对方就想在他养父养母去世的时候狠狠的踩他,但铃丁丁却是真心对他好。
那时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铃丁丁愿意跟着他帮助他,甚至为了他差点被铃东尽打断了腿,他一直记得对方的好,所以在彻底掌控天羽宗后也没再追究应灵宗想落井下石的事。
当初铃丁丁向他表白,他求娶对方的时候就发誓不会负了对方,现在铃东尽拿铃丁丁的婚事说事,他也就没办法只能受着了。
不过嘴上还是没有松口,天羽宗是养父养母留下来的,他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铃丁丁也对他气急,他离开前再没跟他说过半句话了。
这些个烦心事他当然是不会跟之沐江细说的,现在对方问了,就浅显的说了两句,谈了谈今天的事,好歹让心里好受些。
之沐江看泊络在说完后眉间的烦躁之色不见衰减,便猜想这大概不是泊络烦心的主要原因,说起来,他仗着是昙花的后代,泊络才会对他亲近几分,也的确不到任何事情都与他相商的地步。
既然泊络不愿说,那就他来说好了。
想到对方若是知道自己真心爱护想要娶的女子已经背着他怀了孕,之沐江眼中便充满了兴味,他嘴唇微动就想要说出自己无意中探了铃丁丁脉的事。
“泊络,你可还记得,你要离开时,我想与你说的事,今日下午,我........”但就在脱出口那一刹那,之沐江嘎然而止。
在泊络疑惑的目光下,他眼神微动,话锋一转,“是我主动去找的铃丁,也是我想她教我打猎的,不该全怪她。”
原来是这事,泊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铃丁丁老早和他说了,但之沐江不懂,铃丁丁还不懂吗,随从也没带,就直接拉着不会武功的之沐江进去了,要是碰到了猛兽该多危险。
“这事不怪你,不过你日后也离那些个地方远些。”泊络道。
之沐江自然是应了下来,只不过他的眼中满是纠结,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都没说出话来,看的泊络有些急,“是还有事?”
被他盯着的之沐江微微低着头,一会儿轻轻应了一下,慢慢道:“你也知道我嗅觉灵敏,我今日去找铃丁时,嗅到了很重的血气。”
大概是猎物吧。泊络想道。
然之沐江就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迟疑道:“不止是猎物的腥气,那些猎物我瞧了,都是小物件,就算我鼻子灵,也不该这样浓郁,那股血气很大,当时就冲的我头脑犯晕。”
“我心里放不下,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瞧瞧。”
花妖要抢未婚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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