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神智都被控制,就连一旁侍立的主教们也不例外。红发的主教埃尔维斯垂手而立,就站在教皇身旁不远处。今天埃尔维斯少见的把头发束起,看着沉默稳重,俨然一副绅士作派,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优雅和贵气。
亚伯深知埃尔维斯的秉性,他只有皮囊好看,内里却是不折不扣的黑心肠。
他没有告诉维里,三十年前,摧毁弗莱尔森林的,就是这位看似和蔼的红发主教。也不知维里有没有留意他,亚伯也没有找到机会将真相吐露。之前十余天倒是有大把时间,可惜他不敢。
说得越多,他担心维里会因为仇恨而沉不住气,
埃尔维斯是圣城中除教皇以外,实力数一数二的存在。亚伯还真没有底气能和埃尔维斯正面对抗。教皇的弱点是无法复活的伊格纳斯,埃尔维斯却没有弱点,至少从明面上来看是这样。
是时候了。
亚伯放空思绪,开始在大脑中勾勒一幅幅画面。
教皇终于找到主教神力的源头,就在维里的胸膛处,从心脏传来。他大喜过望,刚探进去一丝神力,就发现维里睁开眼,握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腕。
维里眼睛很亮,也很温柔,他紧紧地抓住教皇的手,温声道:“尤利,你在做什么?”
“哥、哥哥?”教皇霎时怔住,傻乎乎地立在原地,连要做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
“维里,快醒醒。”
维里脑袋混混沌沌,沉溺在无边的水中,耳畔是此起彼伏的流水声,一直没有停歇。直到亚伯的声音响起,猛地将他从水里拉起来。
“亚伯!”维里惊声道。
“是我,”亚伯连珠炮似的道,“你快起来,我暂时构建了一个幻境,把教皇糊弄住,趁现在,我们快逃!”
维里躺在水里,一抬头就能看见教皇的脸。
果然,教皇的手悬在半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住,而他的嘴角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古怪弧度。维里迅速环视一圈,发现不论是主教们、还是信徒,都是如出一辙的眼神空洞,神情呆滞。
——精神系魔法!
维里顾不得惊讶,连忙翻身从水池中跑出来。
他穿着累赘繁琐的长袍,此时浸满水,变得沉重无比。走一步都感觉重若千钧,维里索性把衣服都一起脱掉,只留下一件单薄的贴身衣物。
“快走,我撑不了多久!”亚伯催促,他的面色发白,精神系魔法要求极高,想要构建出完美无缺的幻境,更是如此。他反复维持着幻境的“真实”,蒙蔽教皇的感官,力图将欺骗他的时间拖长。
精神的消耗,让亚伯几乎失去力气,强撑着狂奔几十米,便面如金纸,不停大口喘气。
圣堂的大门近在眼前,但它紧闭着,光凭两人的力气根本无法推开。
维里心急如焚,手边没有他惯用的武器长剑,体内魔力稀薄,也没法用蛮力轰开。
亚伯勉强端正地站着,他按着自己的额角,缓解着过度使用大脑的疼痛。
“有办法吗?”他问。
维里按着自己胸膛处的烙印,由于衣服被水浸透,衣物下的紫罗兰清晰可见。他低声说:“伊格纳斯,我知道你在。”
就在前不久,他仔细思索项链下落,才慢慢回味过来。这枚烙印,就是项链所化。在阿斯加尔德的危急时刻,为了不让教皇察觉到权杖下落,它才会迅速融入他的身体。就像之前在法斯特时,那一枚徽章融入他的衬衣一样。
伊格纳斯沉睡在项链中,需要他来唤醒。
维里抚摸着那一处烙印,运起自己稀薄的魔力,想要将紫罗兰从胸膛处挖出来。
滚烫的烙印烧灼着他的皮肤,亚伯脸色煞白,嘴唇都失去血色。维里哽咽着恳求:“伊格纳斯,请允许我借助你的力量。”
他的胸膛传来尖锐的疼痛,刀子一般剐蹭,像是生生要割下他身上一块肉。
维里双掌按住烙印,慢慢地,从心里捧出一枚精致的项链。霎时间,紫光大盛,刺眼得像一轮紫色的太阳。
亚伯下意识偏过头,余光里,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维里身旁。
他拥有一头月光凝成般的银色长发,一双紫色的眼眸,以及一张和主教如出一辙的完美面孔。
亚伯瞳孔涣散,对他来说,想要独立支撑起一个可以欺骗神的幻境,还是太过勉强。他咬破舌尖,剧痛再次刺激他的大脑,使他继续构造幻境。
在他们的身后,教皇毫无所觉,浑身气息都收敛起来,正向着兄长倾诉心语。
大概是兴奋冲昏他的头脑,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
眼前的兄长神情僵硬,少言寡语,但这不妨碍教皇内心的澎湃和激动。他一门心思地想告诉兄长,自己这些年的后悔与想念,而无暇观察“兄长”的异常。
就连亚伯自己也没想到,他能够为维里争取这么长时间。
他的视野逐渐模糊,身体发软,四肢不断痉挛。
过度耗用自己的魔力,使得亚伯心力交瘁,他迷迷糊糊地想,原来那个银发的男人,就是权杖紫罗兰。
有他在——
伊格纳斯抬起手,轰的一声将大门推开,维里喜出望外,忙不迭看向亚伯:“我们走!”
亚伯委顿地软倒在地,眼皮耷拉,已经失去行走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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