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觉得这是个很好占的便宜,便说:“好啊。”
赵云中问:“你唤什么?”
元澈说:“我只记得,我叫元澈。我没有字。”
赵云中笑嘻嘻地说:“我帮你取字吧。便是珠玑,华灯倾国拥珠玑。”
元澈惟命是从:“好的。”
谁能想到,现如今这么乖巧的元澈,今后用搓衣板教训起夫君来那么得心应手。当然,没人想到,所以,世间便多了一对耙耳朵的土地公和漂亮的土地婆。
……
白云满山谁打钟?马首西来路不逢。
即此相看如一梦,因缘还欠戒台松。
……
大梦初醒,恍若经年。微风拂面,睡眼惺忪。
元澈与赵云中从前世惊醒,回到了土地庙。面前的元庭双手环胸,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此番,你等可记得我了?”
元澈霎时间泪水涌出,上前扑住元庭,大喊道:“爹!”
老父亲也十分感动,环抱住儿子一阵呜咽。只是赵云中心中总有些泛酸水,元澈从未对他这般主动啊。
他十分困惑:“老泰山,当初将元澈托付于我的是你,如今怪我泡你儿子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善变?”
元庭严肃说:“当时局势危急,我别无它法。如今,我却是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元澈忙引导话题,问赵云中:“唐泉书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被他给害死了?你不是他的心腹吗?”
赵云中长叹一声,解释说:“他那时给我设了个局,让我误以为他要派人前去刺杀于你。我还见到了郑芩宥,当时就猜测这两人勾搭成奸,也没多想,便上前要和他们拼了。只是唐泉书实在是武艺高强,我的绣春刀直接给他劈成了两截,没了抵御力。唐泉书问我护着你还是跟着他,我自然选择前者,他便将我杀了。不过索性,我死前拖上了郑芩宥垫背,也不算亏。”
元澈嗔着骂他,骂着骂着又哭了:“你倒是死了干脆,留我在世间痛苦了三年!”
赵云中顾忌着看了岳父一眼,随后不管不顾地拥住元澈安慰。元庭一张脸难看极了,又不忍心去拆散,只觉心中郁闷。
此时门外妖风大作,黄尤适时登场:“元指挥使,跟我走一趟吧。”
元澈忙上前问:“去哪?我们才刚重聚。”
元庭没说话,只是笑着抚摸元澈的脑袋,叹了口气。黄尤说:“审了许多年,地府的判决到了,他生前作恶多端,自然要在地狱受苦。粗略一算,他还需经过油炸剥皮两百年才能重新投胎。”
元澈还要说什么,元庭却道:“福报恶报都是因果,我总要承担的。莫要担心,再如何也死不了了。”
黄尤说:“鬼死为聻,并不是……”
元庭瞪他:“你闭嘴!”
黄尤有些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
元庭说:“一般死不了。所以,不必担心,我只是去还债的。“
元澈没办法不担心,黄尤便说:“你若真有孝心,便多做善事,为你父积德,这受罚的时间自然会短很多。唉……只可惜他没有云中兄的好命啊。若非云中兄祖上有能人荫蔽,再加上他生前杀死郑芩宥有功,下场说不定也和你父一般。”
元澈不明白:“杀死郑芩宥有功!?”
黄尤点头:“若郑芩宥当初没死,得势后会性情大变,恶贯满盈。由于他负责边境守军的粮草,又喜欢贪赃枉法,在战役中间接害死了千万余条性命。云中兄这一杀,倒是做了好事。保全了许多枉死之人。各路神仙也要给他祖上一个面子,所以便封了他陵江土地的神职。”
赵云中都不知其中有此关窍,顿觉冥冥中自有天意。
黄尤拉上元庭,说道:“快些走吧,罢了我还要白日飞升呢。”
说完,他回头看了元澈一眼,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分感激地笑了笑:“多谢了,小主人。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话音刚落,他与元庭便化作飞烟,钻入地下了。元澈目送他们远去,心中失落不已。床头的因缘际会符霎时间化作一团火焰,被烧得干干净净。这代表着,前尘往事皆已肃清,如今他们是真正地与前世没了瓜葛。
赵云中勾了勾手,把元澈放在腿上,仰头亲了一口,说到:“中午我要吃烤羊排。”
元澈捏着他的鼻子说:“没有,做梦吧你!”
赵云中说:“没事,我去打一只羊来,你等着就是。”
元澈不让他走,只抱着说:“就这么呆着吧,我不想动。”
沉默许久后,他又说:“想起的前尘往事越多,我就越发觉得孤单,好像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什么都没留下。”
赵云中说:“还有我呢。我永远在这。”
元澈笑了笑,看着他虎口上还依稀可见的齿痕:“先前还呷醋呢,原来是我自己咬的。”
赵云中说:“这是信物。哪怕我身死,也会寻你而去。”
元澈点头:“永不分离。这次你可千万别唬我了。”
赵云中说:“这是自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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