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没吃两口,就吐了出来,这桃子的味道和他在村里吃的大桃子差太多了。旁边的程怀亮吃着还不错,看到他反常的动作,连忙问道:“房二你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太难吃了,都是渣,还不甜。”房敢敢一脸嫌弃。
他想念村子里可以吸着吃的水蜜桃,饱满多汁,味道香甜浓郁。这外头的桃子看着还行,但吃起来香味上就差了一大截,更别提晒成的果脯,没滋没味的,这生下一点果子的酸味和少许甜味。
程怀亮再吃了几口,不信:“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差,这月华楼的东西一向是顶好的。你说的桃子是何处的?带我们去尝尝呗。”他看呐,分明是房二心情不好,拿这果脯发泄罢了。
一提到那个伤心地,房二更难过了。他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语气冲冲地说:“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都没了美丽的桃子精,他去干什么呀?
往日的美好都化作一梦,梦碎了,他什么也抓不住。借酒浇愁愁更愁,房敢敢抱着酒壶不撒手,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喝得个烂醉。喝醉之后,他便坐在座位上,傻兮兮地笑了。
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那跳舞的古丽姑娘有心在今天挑一位恩客,她眼波流动之间,一眼就看上了那个高壮的青年。这位客官不符合长安白皮靓仔的审美观,但却很合西域人的口味。古丽跳着欢快地舞步,绕着房二转圈呢。
喝醉的房二也不害臊,用武术的动作比划了两下,颇具有力量之美,看得在座的众人大声叫好。
程怀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也一脸兴奋,扯着嗓子干嚎:“好啊,房二我看好你!”
要是房二能一亲芳泽,那也算给长安城增加了一笔风流韵事。
脸红红的大个子只会傻傻地笑,舞姬递酒过来他也喝了,正当古丽姑娘正要拉他的手的时候,一道女声尖叫起来:
“房遗爱,你竟然敢负我!”
一道马鞭子就抽了过来,那古丽姑娘躲闪不及,一双洁白的柔荑瞬间就肿得像猪蹄一样。古丽姑娘咬了咬嘴唇,顿时这房公子原来是有主的,她也许是惹了人家的未婚妻。
身姿曼妙的胡姬摇了摇头,立刻退了下去。她只是个在长安讨生活的苦命人,没必要跟身分娇贵的大户小姐起冲突。
高阳定了亲事以后,心中有几分满意,行事就渐渐放飞起来。她听闻这月华楼的歌舞最好,就求着哥哥们待她出来玩玩。
适逢太子李承乾学习压力大,也想出来浪,于是就带上女扮男装的高阳公主,齐齐出现在月华楼。一进入大厅里,高阳公主就眼睛很尖地看到了她的铁憨憨。
“他生得真高啊,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了。”正当她想要打招呼的时候,房敢敢竟然和别的女人拉起小手?
高阳公主可不是能容忍的人,她也有几分皇女刁蛮的脾气,抽出随身携带的马鞭子,用力打了过去。叫他们这对狗男女背着她相会?
吃屎吧!
这么一打下去,房遗爱整个手背都火辣辣的,他的酒意立刻醒了三分。他一睁开眼,他的桃子精正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以为自己在喝醉做梦的青年,咧开嘴笑了:“喝酒真好啊,喝酒就能看到萧姑娘了。我想你想了好多天,都见不到你啊……”
“见你个大头鬼!”
高阳公主的气还没有消,她伸手就揪住了房遗爱的耳朵,疼得他直翻白眼。持续的疼痛让房遗爱整个人又清醒了一些,他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小手,是温热的,是真的。
是真的萧姑娘在揪他的耳朵呢。
真好啊。
房敢敢又变回了房憨憨,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笑得非常满足,一脸温柔地低下头:“我生的高,你这样伸手揪耳朵,手要累着啊。”
鬼知道一个铁憨憨居然像个孩子那样蹲下来,就为了方便高阳揪他的耳朵?
连太子李承乾都看不下去了。
程怀亮也是认得太子的,他不笨,一看到陪着太子的姑娘满脸怒气地冲过来,就暗暗大叫此事不妙。那姑娘生得美,长相还和他的妻子清河公主有几分相似,莫非就是房遗爱的未婚妻?
传说中的高阳公主?
吓得程怀亮缩了缩头,都怪他,他不该带房二来的。这会儿高阳公主来捉奸,害得房二多丢脸啊。
就在这时候,太子出声了:“咳咳,高阳,注意礼仪。”在外头这么捉住未来女婿,男人的面子还要不要啊!
被兄长这么一说,高阳公主赧赧地收手了。只是在旁人没看到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房遗爱一眼,眼睛都红了,显然是气得不轻。
没想到啊,这个憨子趁她不在,居然敢出来偷吃?气死她了,分手,一定要分手!
这一眼的风情啊,看得房憨憨脸红心跳,差点连自己姓啥都忘了。
之前又喝了一点酒,壮了胆子,情绪一上来时,青年一把抓住高阳的手,不放开了。他像只大狗子那样,憨憨地笑着,背后无形的尾巴摇得飞快。
他鼓足了勇气,一口气喊了出来:“萧,萧姑娘,我好喜欢你。我不想娶公主,我想要娶你!”
高阳公主愣住了:“……”
额,她自己把自己绿了?
一肚子火气,就这样被房遗爱哄着,烟消云散。女扮男装的少女浅浅一笑,走回去太子的身边。她穿着绸缎袍子,腰间坠着白玉佩,显得一身清贵之气。
李高阳:“真是个呆子啊,这都没看出来。”她都主动掉马了,还不知道她就是公主?
谁知这房遗爱真的是个眼瞎的,他看“萧姑娘”和太子相处亲密,以为心上的姑娘攀上高枝,弃他而去。瞧瞧那样子,村花一身富贵,肯定是被太子包了。
一刹那,铁憨憨落下泪来,心都要碎了,他鼻子一酸,鼻涕眼泪又出来了。
“呜呜呜……”
惨了,失恋了,憨憨的心又没了。
今天还是当房敢敢的一天。
高阳公主:“……”
这人真的是个大傻子,她都掉马了,怎么还哭?
脑子里一团懵的高阳公主,被太子李承乾拉着离开了。徒留下“失恋”的房遗爱,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直到成婚拜堂那天,房遗爱掀开了新娘子的盖头,才知道原来“萧姑娘”就是高阳公主。他心情怪别扭的,自己失恋了那么久,吃肉都不开心的。
活生生熬瘦了五六斤。
他有些不开心,拉着新娘子的衣袖,撒娇道:“你骗了我,要赔,要陪。”
咋赔?赔你个黄花大闺女还不够?
一米九的大个子撒娇,还真够辣眼睛的。
高阳拉着铁憨憨的大手,把男人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房遗爱的指尖碰到了姑娘的脸,指腹下柔嫩的触感叫他脸红。刚想要缩手,又忍不住再摸两下。
不对,现在是自家媳妇了,不摸白不摸。
毫无心理负担的房憨憨,摸着她的脸,她的眼,她的眉,又摸到她砰砰直跳的心窝。
“赔你个一生一世,可好?”
“好啊!”
第101章 番外公主的前世
公主府
高阳慵懒地抬起手, 想要抱住旁边的铁憨憨。她半眯着眼, 在被窝里摸索着,但下一秒却发现手感不对,她老公明明是个肌肉发达的大个子,手臂怎么变得这么细?一点儿也不结实?
身上的肉总不可能缩水吧。
她睁开一双美目, 只见一只白皙的手臂环着她。手臂的主人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看不清脸, 但重要的是, 这人的头顶是光溜溜的!头皮比剥壳的鸡蛋还要光滑!
这秃如其来, 吓得高阳从床上跳起来。看到自己的身体,高阳更慌了,她已经与房遗爱成婚了数日, 身上的变化如何不知。这绝对是……绝对是这样那样之后的样子。
这人是谁?她明明是良家妇女啊!
这个和尚分明是要坏她的名节!
高阳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知道有姐妹是偷偷豢养男宠的,但她从来没有过啊!
“公主……唔, 高阳醒了吗?”
那人还不自知, 声音有点沙哑。他看向高阳的眼神含着绵绵情意,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他随手把枕边的衣服披在高阳公主的身上, 哄道:“高阳,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你穿好衣服, 莫要着凉了。”
那个和尚的眼神看着不似作伪,看得一阵阵凉意从高阳的脊骨漫上来。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觉醒来,就变了。”她抱着身子, 低垂着眼快要落泪,趁着男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往枕头底下摸了摸。
嗯,她习惯放的马鞭还在。
这根马鞭是阿娘留给高阳的遗物,一直守护着她。高阳握紧了马鞭,就像是握住了主心骨一样。寒意从她的眼中闪过,她看着和尚背过身去,人模狗样地穿上袈裟,她立刻往前一跳,双手攥紧马鞭,勒住了和尚的咽喉!
这人害她失了名节,不管是谁要害她,决不能留!
高阳的力气不大,但足以勒得辩机和尚喘不过气。刚开始辩机还以为公主要玩什么新花样,俊脸上丝毫不见惧怕之色,但渐渐的,公主手下的力度加大,勒出了要人命的红痕。
辩机尝到了舌尖上的腥甜。
他满脸通红,双手极力挣扎,喊道:“高阳,高阳你这是怎么了?”他没有错过公主眼中的杀意,分明是要致他于死地的样子!
高阳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表情夹杂着古怪、害怕、愤怒等多种情绪。她手上继续使力,再用力一点,这个侮辱她的贼汉子就能死了。
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听着是驸马房遗爱的声音:“公主可好吗?要侍女伺候您洗漱吗?大师该离开了。”
听得高阳的心里更愤怒,握住马鞭的力度稍稍松开了一些,恨不得立刻出去杀了房遗爱。
好哇,没想到这人是个缩头乌龟,自己妻子被人侮辱,他就在外面看门?!
她的房憨憨变了!
趁着她分神的一刻,辩机终于挣脱开来。他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他也感觉不对劲,往日里对他非常宠爱的公主为何突然翻脸?以前公主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含着蜜一样,今天公主的眼里只有陌生。
他连忙穿好衣服,见高阳抽出匕首要赐过来,急忙一抽身,以男子的身体优势把公主压在床沿。怕公主受伤,他还下意识把高阳往厚厚的锦被上摔。
女子狠狠地瞪过来,不停挣扎着,好像一只受伤发狂的小兽。
高阳:“来人,来人!唔……”
她被辩机捂住了嘴巴,索性一口咬到这贼汉子的手掌上。她好恨,贝齿间沁出了献血,辩机顿时疼得眉头一皱,并没有说什么。
他低下了头,认真观察着公主的眼神,压低着声音:“你是谁?高阳不会不认识我的。”
他和公主相识于草庐,从此私定终身。为了公主,他背叛了信仰的佛门,从此她便是他的神,他的光。
鬼认识你啊!
高阳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咬得他的血都落到了床边。
他继续说:“你要是能好好说话,就眨一下眼睛,我把手松开。”
无奈之下,高阳眨了一下眼睛,眼红红的,一滴泪珠落了下来。
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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