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晚上没谈拢。
    第二天一早，林小慧要起床烧饭的时候，被厉加勤留在了床上，最后在她的求饶当中退让了，“你要真想留下来照顾爹也行，但是每半个月要回去一次，小美周末可以照顾爹，你也回去看看我和念念。”
    “加勤，谢谢，”林小慧闻言，感激得不由落泪，“妈走得早，要不然的话，我也不至于要留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厉加勤知道她心里难过，也站在她的立场上想这件事，“我不是答应你了，怎么还哭了？回头念念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林小慧连忙擦了眼泪起来烧早饭，却被厉加勤按了回去，“我去烧吧，你歇会儿。”
    厉加勤在家的时候，也都是他烧早饭的多。
    林小慧躺在床上想着今后的日子，忽然听到林小美和人说话的声音。
    好像是曹炳良来了。
    林小慧连忙起床，出门一看，果真是他，便将人邀请进来，问起了大井村养鸭场的事情。
    “虽然那边的资源没有我们村里好，但是村民很欢迎我们，做事也比我们村里的人积极，有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林小慧听完，忍不住点头，养鸭场在林湾村，已经不下几次被威胁到将来的发展，搬迁是迟早的事情，“辛苦你了，良叔，既然那边有人管理的，那您也不用天天过去了。”
    “是啊，你也可以放心回省城了，这一边有我在呢，”曹炳良特地回来和林小慧说这件事情的，“我怕你惦记，所以就来和你说一声。”
    “我暂时不回去了，”林小慧算是了了一件心愿了，现在的重心是省城的建筑公司，养鸭场不能时时刻刻惦记，所以现在有人愿意管理，也能分担出去不少了。
    “不回去了？”看到厉加勤也在，曹炳良很奇怪，“加勤不上班了？”
    “他管他的，我留下，”林小慧端了杯茶过来，想到亲爹的病情，还是有些惆怅，“爹病情恶化很快，我想多陪陪他，我怕有一天，他连我都不记得了。”
    “哪有那么夸张，”曹炳良刚说完，便看到了林老根从后厨出来，连忙起身照顾，“老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怎么记不得，”林老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老不来找我玩？”
    曹炳良听了这话，便知道林老根确实不如之前那么灵清了，便和他说道，“这不是忙嘛，一会儿就找你来了。”
    “走，陪我出去逛逛，”林老根背着手，走在前头，示意曹炳良快点更上来。
    曹炳良嘴上应着，动作却没有那么快，和林小慧道，“叔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就这样耗在这边，也划不来，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小慧明白其中道理，“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曹炳良摇头叹气，人活一把年纪，到了这个岁数忘记了家人，那亲人想必特别不是滋味。
    林小慧烧好饭去叫林老根回来吃饭，路上碰上林小美肚子回来，便问道，“爹呢？还有念念哪里去了？”
    “哎，别说了，这一老一小的，对了，还要姐夫，”林小美指了不远处的老人亭说道，“在那边打麻将呢，我看到爹面前不少火柴，好像是赢了挺多的样子。”
    爹还学上打麻将了？
    林小慧有些诧异，吩咐林小美回去先吃饭，这边去老人亭那边找家里的老小。
    还没走近，老远就听到里面的喝彩声。
    进去一看，一群老年人在玩麻将，而不是在打麻将。
    此时，林老根正用麻将堆了座麻将塔，而且比旁边的几张桌子上的麻将塔都要高。
    林小慧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林老根这么高兴了。
    她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紧张过度了，老是担心林老根出去的时候会走丢，所以基本上都留他在家里。
    眼前一片欢腾，也是她许久未见的场景。
    “慧儿，你看看，爹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弱，”厉加勤双眼放光，也在为老丈人开心。
    林小慧知道厉加勤是在劝说她，可是心里担心的事情始终还是会放不下，“我害怕哪一天回家的时候，爹看到我却认不出我。”
    真到那一天，她会很后悔。
    厉加勤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宽心点。
    老人亭散场之后，曹炳良和林老根在前头走，林小慧夫妻俩牵着小念念的手跟在后头。
    “老根好幸福，”身后传来一句感叹，听得林小慧心尖莫名一动，她回头看，只见老人亭里站着几个老年人。
    他们是……林小慧一一认了出来，这几个老人原本也有完全的家庭，可惜这次前面工地出了事情，他们的儿子遇难了。
    儿子没了，也有媳妇儿要改嫁，或带走孙子孙女的，或将孩子留下来的，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让人忍不住对他们心生了几分同情。
    曹炳良将林老根送到家后，在院门口等着林小慧，说起老人亭的事情，“看到没，你爹还是愿意跟着大家伙儿玩，我看他见着老弟老哥的，都能叫出名字来，我看你是担心过度了。”
    “良叔的意思是……”林小慧直觉曹炳良话里有话。
    “我想再为村里做点实事，”曹炳良瘦削的脸颊浮现一丝不自然，“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林小慧点点头，往外头走去。
    曹炳良跟着走了几步便看到了最初他们养鸭子的池塘，感慨之余说道，“我想建一所养老院，让我和那些没了人养老的老哥老弟一起住。”
    林小慧怔了怔，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曹炳良。
    他扯了扯唇角，笑道，“我这辈子没打算结婚了，以后就在养老院里和大家伙儿们打打麻将，喝喝茶，挺好的，而且我还可以帮你照顾你爹，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他没人照顾。”
    这话里的意思是让她不计前嫌，为村里建一座养老院。
    建养老院或许并不难，难就难在后续维护的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