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梅完全没有想到林母会让她下地干活,她可还在月子里啊,林老根在的话,她还能找他诉诉苦,可是人已经出门找活计了,她就算想求助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去和林母说。
“娘,可以等我出月子再去干活不?你看小倩也还在月子里,也离不开我啊,是不是?”
“不是有襁褓吗,裹着背在身上就好了,赔钱货金贵什么,弄得好像公主似地,”林母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多了个孙女,“就这么说定了,要是影响了秋收,我剥了你的皮……”
林母眯起来眼看着正在睡觉的林小倩,“不,我剥了你们俩的皮,成天混吃混喝的东西。”
王红梅吓得连忙抱紧了林小倩,低头看着她的睡颜,眼泪朦胧了双眼,“知道了,我会去忙的。”
秋收一到,还没出月子的王红梅就下地干活了,她将林小倩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然后在休息的空间喂奶,就这样坚持出了月子,秋收也结束了。
还以为等来的会是林母的夸赞,谁知道,她连个屁都没放,只说道,“你也别觉着委屈,你看看我的脚,就这么点大的东西,不也还是下地干活么,你还休养了半个月呢,我可是半天没休息,我怀阿根的时候有多辛苦,你知道不?”
林老根今天二十七岁,出生那年刚好是三七年。
战争爆发的日子,哪里有的吃就去哪里,居无定所,到处漂流,还要担心被敌人抓走,所以林母说起这事儿来,已经觉得王红梅很舒服了,“这看是有土地的时候,搁我怀阿根的时候,哪里有土地。”
王红梅是听父母说起二十多年前的战事,她小时候也经历过,只是在父母的庇佑下,过得还算无忧无虑。
“我和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就这么好你说,干了活儿才有饭吃,要不然,你带着赔钱货给我滚蛋。”
听完这些话,王红梅就会每天更想念林老根。
林老根三个月或者半年回来一趟,在家的日子就如胶似漆,很快,在林小倩满周岁的时候,王红梅又怀上了,这次害喜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她心心念念这次是个儿子,这样的话,在林母面前也能挺得直腰板儿。
然后九个月后,还是生了个女儿,林老根取名林小慧。
“又是赔钱货,你这肚子咋回事?到底会不会生儿子,要是不会生,我给我儿子再找一个,”林母那嗓门喊得整个林湾村的人都能听得见。
碍于是别人的家事,没人愿意插手。
王红梅这次的月子连两天都没做完就下地干活了,这次她将林小慧放在地上,让已经两岁的林小倩管着。
林小倩像个小大人,帮着管林小慧,一直管到夏天的水稻收割完毕,然后又耕地,又种晚稻。
看是五九年开始,自然灾害严重,颗粒无收。
林老根也找不到活干,回家之后就是五张嘴要吃饭。
“把这俩个都丢掉算了,”林母饿得头昏眼花,看到两个饿得只哭的孙女,脑子更疼了。
王红梅和林老根商量,“丢了老二好了,老大都养到现在,再过两年能帮忙干活了。”
林老根不同意。
王红梅只好趁着他出门找吃的时候,把林小慧偷偷丢掉。
可是林老根回家之后看不到老二,急得把她骂了一顿,这也是他们俩结婚三年多第一次吵架。
打从找回了林小慧,王红梅酒越发看她不顺眼了。
三年自然灾害字后,王红梅又怀上了,这次肚子大到惊人,旁人见着就说是双胞胎。
生下后,果然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王红梅差点就想直接掐死她们两个了。
林母冷笑,“真没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看你啊还是早点滚蛋好。”
王红梅不甘心,越发地对林老根好,半年之后又怀上,这次,她做梦梦到自己生了儿子。
果然,九个月后,生下儿子林宝骏。
五个孩子当中,她怀林小倩的时候最舒服,生了林宝骏之后,也最舒服,怀林小慧和林小美双胞胎姐妹的时候是受尽了林母的责难,所以她对三个女儿不冷不热,只要她们能干活就好。
林母没多久就生病躺着起不来了,王红梅感觉自己翻身当家做主人。
“娘,十年看婆,十年看媳,当初你咋对我的,我现在还咋对你,行不?”王红梅如今是轻松了,老二老三老四一个九岁,两个七岁,能帮她干活了,所以每天清闲得要命,和林母炫耀自己生的女儿能干,“还是根哥说得对,生女儿能帮忙干活,生儿子的话,后半辈子可得受儿媳妇儿的罪喽。”
林母生气又没办法啊,如今躺着动弹不得,一张嘴巴也跟着老实了,尽讨好王红梅,将手中唯一值钱的金戒指都给了她。
王红梅有饭吃就给她一口,没饭吃就给口水,也算是和林老跟有了交代,半年后林母就撒手人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红梅看林小倩越来越有自己当年的水灵模样,便越发地心疼她了,家里的事情都让林小慧他们干,有了布票买布头的时候就先紧着林小倩,让林小慧他们穿林小倩穿小了的穿破了的。
在挣工分的时候,林小倩也没去上工,在家等着吃喝。
好多年以后,王红梅才发现自己宠爱出来的大女儿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在吐血之后的那些日子里,她对老二老三老四抱有愧疚之心,尤其是林小慧,她病了一场之后最懂事也最能干,她后悔已经来不及,将林母给的那只金戒指给了林小慧,“慧儿啊,妈要是哪一天走了,你要照顾好你爹,别让他惦记我。”
没多久,王红梅就被林小倩活活气死了……
林小倩知道亲妈去世,但是她不想回去,回去的话,她要被林小慧指责。
哼,她为什么要被那臭丫头指责?
林小倩跟着厉加富远走他乡,从此远离了老林家, 她以为自己会有好日子过了,可是在和林小慧斗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没能逃过牢狱之灾……
番外四 王红梅和林老根的年轻时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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