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文走字,亲密无间,一派琴瑟和鸣的语气。
沈清月捏紧了信封一角,久不能平复,怀里的相思仿佛察觉出她的情绪,又开始哭闹。
她放下信,心思杂乱的哄着儿子。
陛下赐婚,抗旨是诛九族的大罪,魏思源显然不会为自己做这种事,纵然他能迎自己进府,她一介平民出身,除非亡国,否则不可能和河静郡主平起平坐,自己再有魅力,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儿子要成为庶子。
可嫡庶有别,沈清月在言府见多了二房的庶子有多遭人白眼,不受待见。
“相思,小相思。”她摸着小孩白嫩的脸蛋,“娘亲带你离开好不好?嗯?咱们离开这里好……”
魏思源静静站在门边,她只顾着哄孩子,没注意到他进来了。
听见她说的那些话,眉头紧皱,怒从心生。
“你要去哪里?带相思去哪里?”
沈清月吓了一跳,“统帅,你怎么回来了?”
“你要去哪里?”他不依不饶,一把攥住女子的手腕,“你想离开这里?”
“边防重地,总不能让小孩子在军营长大吧?”她浅笑着,眉眼压着几分敷衍。
魏思源不经意间松了口气,“我的儿子,不在边防军营长大才奇怪。”
沈清月笑了笑,没接话。
要离开军营,比离开言府还要难一万倍,她不能着急,人一着急,就容易看不清机会。
从仲夏,到入秋。
从满月酒,到百日宴,相思长得快极了,她提过几次想带相思住到关内,都被拒绝了。
魏思源才不想让她和儿子离开身边。
压花香漆信笺一封封的往军营里送,后来的魏思源都没有再打开过,沈清月也没有想过再偷看。
百日宴上,二人都多喝了几杯酒,魏思源是因为心情大好,她则是因为满怀愁绪。
军营里的烈酒,一口下去像吞了把刀子,沈清月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三杯入肚,脑袋开始晕晕的。
魏思源见身侧女子红了面颊,拿走她手中的酒杯,“少喝些酒。”
想叫人扶她回去,环顾四周只有男人,只得起身揽着她往营帐走。
她酒量不好,酒品却不差,不会闹腾人。
魏思源替她脱掉外衣,盖好棉被,瞧她的小脸儿在烛火辉映下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娇嫩可人,忍不住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
沈清月闭着眼,脸颊痒痒的,心道言珩真是任性坏了。
他睡了,不许别人吵一丁点,他醒了,便不许别人再睡觉,打个盹都不成。яōцSんцGê.cōм(roushuge.com)
抬手推了推脸边令自己发痒的罪魁祸首,喃喃了一句。
“爷,别闹奴婢了,叫奴婢睡好了才能伺候……”
话未说完,沈清月猛地睁眼,对上了暗如点墨的眼眸,肩头一阵颤栗。
当真是糊涂了,醉糊涂了!!
“爷?”魏思源盯着她看,“你在叫谁?”
她从没称呼自己为“爷”过,更没有自称过奴婢。
“回答。”他抬手钳住女子小巧的下巴,“爷,是哪位爷?你要伺候谁?”
她分明说自己是金陵桐县人氏,父亲是打铁铺的工匠,如今怎么又冒出个奴婢的身份?
回想起来,她初夜未有落红,彼时自己当她是军妓,不曾放在心上,事后竟从没想过追问
她。
“统帅。”沈清月眼睫轻颤,“我醉酒犯糊涂,瞎说的话,怎么统帅也跟着犯糊涂相信
呢。”
“你少再糊弄我。”魏思源把她的手压在头顶,望着她惊惶的神情,脑中闪过一丝熟悉,
“我记得你说,我们从前见过,在哪里?何时见过?”
听他忽然提起这茬,她轻咬唇,“重阳节,栖霞山。”
重阳节,栖霞山?
那日栖霞山游客诸多,他在脑中过了一遍实在没有哪张脸和她对得上,,,,等等,那时舅
舅养的京巴狗挣脱了绳子乱跑,害自己追了许久,在山背偏僻处,他看到过一个被毒蛇拦住路的女
子。
“那个人是你?”他反问,那张惊惶的脸与眼前重合,有些事也连到了一起。
她当时浑身湿淋淋的,出现在无人处,显然在躲避着人,而当日,听闻言珩的丫鬟坠崖。
魏思源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是言珩的丫鬟?”
是她,害的妹妹大喜当日,被言珩当街丢下悔婚,让妹妹和魏府成了金陵的笑话。
“你是言珩的丫鬟?!”他红着眼,冲她吼道。
沈清月尚且不知情,心中诧异,为何他得知自己是言珩的丫鬟,会如此生气,按理来说,他
不是言珩的小舅子吗?莫非是言珩待魏姑娘不好?
“你既然心中牵挂原先的主子,又为何要委身于我?”
“还是说,你得知言珩要与我妹妹成婚,觉得他给不了你权贵身份才要离开?”
“你待我,到底几分心意是真?”
想到她或许如那寻常世俗女人一般,自以为替自己生了儿子,就能与泼天富贵绑到一起,魏
思源觉得自己好似傻子,她倒也确实比寻常女子手段高明,怪不得听闻自己有赐婚在身时,她那样
闷闷不乐。
她待魏思源,起初是报恩,而后,渐生情愫。
沈清月有千万个借口为自己狡辩开脱,但她一个都不想用,更懒得再解释了。
“统帅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如此回答,不正是默认了他的猜想。
“好,当真是好极了!”他怒极反笑,起身整理着袖口,眼神宛若要将她凌迟,“明日起,
滚到关内,相思我自会好好照顾。”
她不是想走?不是想要离开自己吗?这段时日真是委屈她了,那他如她所愿。
沈清月一把拉住男子衣袖,“让相思在我身边……”
“你配抚养本帅的儿子吗?”魏思源俯身,冷冷望着她,一点点扯出自己的衣袖。
她脑中一片空白,他竟然要把自己和相思分开?
相思才三个月,都还没断奶,她不配抚养,难道他就配吗?
“魏思源!”她赤着脚追出去,“相思是我的孩子!”
秋风吹起黄沙迷了眼,男子的背影如人一般决然冷漠、
此刻沈清月才发觉,也许在他眼中,自己真就是如同军妓一般的玩物,说丢便能丢。
他可是魏思源,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慈手软。
ℛōùщℯйщù.dℯ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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