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忘没反对,把藏在衣服下的匕首递出去, 示意耿真拿着。
匕首很重,耿真接过拿在手里把玩,手腕不免被压得往下一沉。
他有点好奇这把匕首的材质了。
两人并肩上楼。木质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静谧的环境中听上去格外刺耳。
刚才在外面, 耿真便注意到二楼没有窗户。上了二楼,两人陷入黑暗之中,宁忘夜视能力极好, 眼前也像被蒙上了一层黑布。
有古怪。
宁忘脚尖微动, 不动神色地将耿真护在自己身后。
宁忘刚抬起步子, 试探着在前面的地板落下,身后就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宁忘动作一顿, 他侧头,耳朵擦过某处柔软,他听到耿真用气音趴在他的肩膀上说:“西北方向,那里有声音。”
宁忘五秒后才收回心思,他握紧耿真的手, 一步一步摸索前进。
宁忘耳力很好,但他并没有在耿真说的方位听到什么声音。
但——毕竟他和耿真不一样,或许那里真的存在什么东西。
三十七步……大概三十五米。
这段距离实在太长了,远远超出房间的大小。
失去视觉后,人的其他感官会在无法用双眼感受的环境里更加敏锐。
细索声让耿真响起幼时家里的老旧房屋的天花板,一到夜晚,上面经常会有老鼠跑酷的响动。
声音越来越近……耿真倏地拉住宁忘。
那道声音吵得越来越凶,此刻距离他们大概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宁忘的指尖在耿真掌心画了一个符号,在耿真明白之前,他把绑在身上的绳子交给耿真,自己蹲下。
耿真心砰砰跳得很快,他攥紧手里的绳子,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道细微的气音,又被他很快压下去。
——他听到那个东西在向他靠近!
他轻轻拽了下绳子,绳子被他轻易扯动一大截。
——宁忘不见了!
鞋尖多了一股重量,耿真犹豫片刻,慢慢蹲下.身,摸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指尖的触感很难去形容,软糯,且黏糊糊的。
有点像一坨浸泡在血里的烂肉。
耿真压制住把指尖放到鼻下闻一闻的冲动,指腹在那个东西上上下摸了一遍。
他听到那个东西隐忍的呼吸声,片刻后,他的手指像被爪子抓住,指尖一阵微痛,耿真意识瞬间昏沉下去。
再次醒来时,耿真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右臂和右腿疼得让人想要尖叫。
鼻尖的血腥味太重了,他努力抬起脑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情况。
他身上的白色短袖和卡其色短裤被血染得不成样子。
从衣服上的豁口来看,他的右臂和右腿被用利器弄出了很大的创口。
他的伤口很冷,应该是流了很多血的缘故。
不知过了多久,一墙之隔的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耿真突然清醒,强忍住身体上的疼痛,藏进桌子底下的大纸箱里。
纸箱被用来收纳玩具,里面除了玩具枪和玩具小汽车,还有一些布娃娃,以及用来过家家的道具。
一些绷带,一盒撞在药瓶里的糖果,还有几个花纹漂亮的小碗碟。
宁忘上楼前交给他的匕首还在他的身上。耿真用匕首将绷带一分为二,缠在伤口上。
伤口不再流血不止,耿真终于有精力去观察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记得自己昏迷前穿的是无偿救助机构的黑色制服,醒来就变成了白短袖加卡其色短裤。
房间他不确定是否还是灰楼的二层,因为他在钻进纸箱前四下看了一眼,虽然房间的窗户都拉上了厚重的窗帘,但并没有他昏迷前那样完全黑暗。
借着微弱的光,耿真确认二楼的房间并不大,从楼梯那里走三十七步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绳子也没有了。
一墙之外的脚步声在墙体背后咚咚咚的响,似乎那人正在寻觅什么。
忽然,耿真听到纸箱上的桌子响起来电话铃声。
耿真屏住呼吸,凝重地等待。
有人破门而入,脚些发出击鼓一样的闷重声,那人一直喘着粗气,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你跑到那里去了!”嘶哑的男声咆哮道:“你的小鬼弟弟和姐姐已经被我抓起来了,现在只剩下你了!”
房间里很快再次响起脚步声,很快,那道脚步声似乎顺着楼梯去一层了。
耿真窝在纸箱里,摸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汽车模型,堆积的玩具下还有一个画本。
耿真正在努力往外扯出本子时,房间里爆炸出一声巨响。
——那个危险的男人回来了!
那声巨响来自纸箱上的桌子。
斧子在厚木桌上留下的破坏声,伴随着利刃几乎在某一刻贴着纸箱划过。
耿真停在动作,额角落下一抹汗珠。
也许,那个男人正站在纸箱之前,拎着巨大的斧头,隔着一层薄又脆的纸板窥探他。
沉默不知蔓延多久,在耿真决定要孤注一掷的前一秒,一楼有东西倒地时发出刺耳的擦地声。
男人的笑声像是从喉咙和胸腔艰难挤出来的,刺啦刺啦让人头皮发麻。
脚步声再次顺着楼梯远去,耿真扯出画本,快速翻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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