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万一说完了,他们肯定还要继续追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付老的研究室,选择回到南城,到时候她如果说因为小姨生病了,旁人还要想方设法安慰她。
如果她不说小姨生病的事,只含糊着说家里有事,他们恐怕又觉得她在找借口。
左右旁人的想法对她而言也不重要,没必要非要去跟他们多费口舌。
好在她们问了一圈,发现盛意现在“果然过得不好”,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就对她的事情失去了兴趣。
林昭昭将大家的神色看在眼里,忍不住叹气:“人长大了怎么就变成这样?”
以前他们坐在一起时,每日谈论最多的话题也就是门口那家糖水铺子又做活动了,你今天这个衣服很好看,在哪个店买的,我也想去看看。
但成年人的世界好像复杂很多,有车子,有房子,还有无限膨胀的虚荣心。
与她的唉声叹气不同,这一切其实也在盛意的预料之中。
毕竟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年那点情谊早在时光的洪流里被冲刷干净,剩下的便只有对已然陌生的故人的纯然好奇。
他们聊了一会儿工作之后,又不可避免地开始聊感情生活,盛意刚刚就发现了,今天来参加校庆的人里,也不乏带着爱人和小孩的。
孟盼儿看着那些怀里抱着小孩的同学,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么快就结婚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盛意还是听到了,她垂下眉眼,淡淡地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
她点到为止,没有多说,孟盼儿看她一眼,脸上又扯出一抹笑来,问:“对了,你谈男朋友了吗?”
盛意直觉孟盼儿对她似乎过于关心了些,而且言语间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她皱了皱眉,又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怀有敌意,毕竟以前她同孟盼儿的交集并不多,后来毕业后,更是联系稀少。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怀疑是自己想多了,闻言,脑海里又浮现出江妄的脸,也不知道他比得怎么样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机,又想给他打电话了。
她的神情落在孟盼儿眼里,她挑了挑眉,故意揶揄道:“看你这表情,肯定是谈了吧。”
盛意也没否认,淡淡嗯了声。
孟盼儿说:“倒是很好奇,我们班花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
她这话里像是夹着刺,盛意心里又生出一种怪异感来,她皱了皱眉,手里手机突然亮起来,是林昭昭发给她的微信。
她转头看了一眼林昭昭,才点开她的消息。
[林昭昭]:你是不是得罪孟盼儿了?
[盛意]:我以前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林昭昭]:那她为什么很针对你的样子?
[盛意]:我也觉得很奇怪。
回完消息,她一瞥眼,恰好看到孟盼儿背包上挂着的一个挂件。瞧见她的视线看过去,孟盼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不动声色地将那枚挂件塞进了包里。
盛意突然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
高二下学期时,盛意生日前后那几天,是一个异常寒冷的晚秋。
那天晚自习下课后,她和林昭昭本来都回了宿舍,可快到零点时,李临突然给她们打电话,让她们下楼。
那会儿,七中的宿舍楼还没有门禁,她们很轻易就出来了。
楼下秋风习习,她们身上穿得薄,冻得瑟瑟发抖。
林昭昭嫌冷,同李临讲话时便没有了好态度:“到底要干什么?赶紧说。”
李临神秘兮兮地道:“带你们去个地方。”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在艺术楼后面的长廊里,江妄早就等在那里了。
路灯还开着,拢着他修长的身影,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六寸大小的蛋糕。
盛意愣了愣,猜到他们的用意,李临看了一眼时间,说:“还有几分钟,就是盛意同学的生日了,祝我们盛意同学生日快乐!”
她被拱到几个人中间,李临走过去,把蜡烛插到蛋糕里,点燃了。
江妄手边还放着一个尤克里里。
还差一分钟到零点的时候,李临看了江妄一眼,语气兴奋:“音乐!音乐!”
并没有弹什么很复杂的曲子,就只是一首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生日快乐》。
他边弹边跟着哼唱,紧接着李临和林昭昭的声音也加了进来。
后来盛意回想时,发现那天晚上江妄其实并没有跟她讲过什么话,全程一直都是李临和林昭昭在说,他只安静听着。
直到吃完蛋糕,大家准备各自回寝室时,他才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礼盒。
盛意回到宿舍后才打开。
那时已经熄灯,她和林昭昭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蹑手蹑脚钻进被窝里。
原本打算第二天再看的,可她翻来覆去,内心始终无法平静,最终还是起了身,拿过那只小礼盒,在被子里,用手机照着亮打开。
是一个背包挂件,吊坠是一个长得很丑但艺术感满满的粘土小人。
她不懂这种东西,后来在网上搜索很久,才知道那是当年限量版的一个手办。
可惜那枚挂件她没用多久,就不小心遗失了,然后她现在又在孟盼儿这里看到了它。
当年她查找资料时,记得这枚挂件的详情页里明确写着,这一系列手办,全是手工制作,每一个都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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