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放下账本迎了出来,寒暄落座后,他直言问道,
“贤侄既然肯来这一趟,那就是愿意合作,不知那价钱可有了底?”
“孙叔,这是我的报价。”
田树满把自己那本样品册子拿出来,又把自己写好的报价单一起推给他,
“大中小三种都有,孙叔你看一下。”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些样式孙成高价买来后都找人剪过,最低价都心里有数,他有求于人在先,也没有死压价,只略微改动了几个,田树满看过点头,
“不知孙叔是怎么个要货法?”
“我这边每样存货都有百张,哪种卖到十张就要上新货,”
孙老板把自己的要货方式简单解释一二,
“今年最好卖的是这‘早生贵子’‘鸳鸯璧合’,寓意好图案也简洁明了,每月都能出货百余张,咱们初次合作,这两样我先放给贤侄做,每月你选个日子给我送货,如有变动我会捎信于你。”
这两个图案本就是出自田树满的手,谁想兜转过来好像还占了人家的便宜似的,田树满脸上自然并无喜意,但他也不会就此去翻账,而是道,
“孙叔,既然是长久合作,这两个图案太少了,我既然找了人来做活,还需笼络住人,这简单的红双喜能否放一部分给我。”
孙成听了心下一惊,这田家大郎对自己这行懂的不少啊,要知道不管你花样如何繁多,这基础的最简单的红囍字都是用的最多的,随着国家安定,百姓嫁娶也越来越讲排场,各色嫁妆哪样不贴个红喜字,孙记铺子卖的价格比自己买红纸回去剪都划算。
“你这两个图案都是大幅,边角料剩下剪的囍字我都全收,不瞒贤侄,这简单的囍字有几个熟练的妇人常年不断,这价钱已经压的极低,并不划算的。”
他说的倒也在理,但速度是练出来的,田树满没坚持说自己一定要,而是转而问道,
“不知孙叔能否把铺子里最简单的红喜字给我一观?”
第83章 市场反应 出了孙记杂货铺
双喜字的由来就是偶然为之, 一个个喜字的剪纸摆到了一起偶然有人发现两个喜摆在一起更匀称寓意也好,这双喜字就慢慢流行了起来, 又因为喜字的特性,剪纸都是方方正正的一个样式,看起来端庄大气!
田树满挨着看过这大大小小的双喜后把自己带来的一张双喜剪纸在孙成面前展开,
“孙叔,且看我这字如何?”
这是一幅楷书手写双喜字,简简单单无任何花纹点缀,孙成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剪纸,剪纸虽然看不出笔墨展现出的风骨, 却比那规整的喜字要别致多了, 脑筋灵活的他当下就看直了眼,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意了,
“却是好字!就照这个大中小三种尺寸先各来一百张。”
田树满把这张剪纸又收了起来,不客气的提出自己的条件。
“孙叔, 咱先说好, 以后这个样式由我来提供, 你不可再交给他人。”
“可以!”
孙成没啥犹豫的应了下来,老花样他已经有固定的人手,冷不丁分出去会影响他这个稳定下来的圈子,京城工钱一年比一年高, 赚钱的门路越来越多,你这里的活不够人家干的,时间长了这些妇人会另谋干活的路子, 他找田树满也是因为自家买卖一年比一年红火,城外来他这里租轿子的,买结婚用品的越来越多, 已经人手紧张才往外寻找人手的,断不会影响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收拢住的人手。
“等我年后过了上元节开始供货。”
能达成这个条件,田树满觉得差不多就准备告辞了,至于以后能卖多还是卖少,等年后要看这位孙叔的诚意了。
“贤侄且慢”
孙成喊住了他,
“年前成亲的人家不少,剪纸这一年都没有啥新花样了,你能不能先出两种新样式应付一下。”
这才是他请田树满的真正目的,京里贵人腊月成亲的人家很多,都在等新花样。
“这个?”
田树满不想接,
“年前我这边全力要卖过年的画纸儿,实在没空。”
“你那五子夺莲和麒麟送子我帮你各卖一百张,只要你出了新图样就要一百张,以后这图样也都给贤侄来做。”
孙成是个标准的商人,把每一个赚钱的机会都不放过,本就早看上了人家的画纸儿,此时说的却好像帮了人家的忙一样。
重心放在画纸儿上面的田树满应了下来,
“那我试试看,多了不敢说,一张两张的先帮孙叔应付这个年关。”
…
出了孙记杂货铺,太阳已经只剩了半边脸,到了舅舅家就只剩落日的余晖了,晚饭后,杜薇薇听说田树满要出新样子时自告奋勇,
“大表哥,我有现成的样子,你要不要看看?”
杜薇薇擅长刺绣,以前年龄小的原因,桂芝又是外行没觉出什么不同,可自从晓红表姑提醒之后,她对薇薇表姑的刺绣上了心,看过她的绣花棚子才惊觉上面的花样都是她自己画的,时下刺绣的精品大都是描摹出底样,再施以五彩针线赋予其灵动色彩,而杜薇薇嫌描摹太麻烦,都是照着样子临摹个底样,那彩色针线也随心所欲的很。
原来这一辈的天分是被表姑继承了吗?桂芝惊觉的感叹,她把这个大发现说出来后,杜薇薇多了一个教她绘画的女先生,以往她只有一个教刺绣的师傅隔三差五来给她上半天课,那时杜明辉一家生活颇为拮据,他公务不繁忙就自己教儿女读书识字,等到了大理寺后才把儿子送到书院读书,时下达官贵人家的小娘子未出阁前都学琴棋书画,他以前请不起先生教,现在女儿既然有绘画的天赋,他就听同僚的推荐寻了个女先生。
杜薇薇的闺蜜圈子从这时候才开始扩大,女先生偶尔还会把女弟子们集中起来教写生,渐渐的这些同龄的小娘子们因先生的原因形成了一个新的圈子,不光交流画画,还会交流绣品、剪纸以及时下流行的织毛衣…
杜薇薇本就喜欢剪纸,每年大表哥卖的剪纸里面都有她的作品,今年大表哥不画新花样了,她闲着无聊时就自己剪了几张新的。
见大表哥点头,杜薇薇就跑回自己的房间拎了个纸袋子过来,这种大号的信封袋都是桂芝糊的,家里纸样子多,她就把这文件袋给糊了出来,到京城时顺手送了表姑几个,爱收纳的杜薇薇太喜欢这纸袋子了,熟练的把纸袋子上面的线圈绕一绕,里面的几张对折的剪纸都倒了出来,桂芝一打开就笑,
“表姑,你前段时间是不是画的都是石榴?”
“唉!”
可不是嘛!杜薇薇叹了口气,
“知我者,桂芝也!”
石榴因为寓意好不光文人墨客喜欢,内宅的妇人更是喜爱,时下小娘子画画刺绣都少不了它,这幅寓意多子多福的剪纸田树满一看就同意了,另外一幅是桂芝挑的,这可是她和表姑合作的,根据当下影子戏灵感而来,‘啪’桂芝的小手拍了桌子,
“爹,这个我喜欢,就用这个。”
田树满为难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媳妇没说错,这闺女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剪纸上新郎官的帽翅和新娘头顶盖头非常清晰,两人手里的红绸带变成了一个双喜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大胆了点吧…
看闺女这架势!田树满无奈道,
“行吧,人家不要的话再重新挑一幅就好。”
两天后,这两张样品到了孙成手里,有那多子多福就是运气了,这张就算搭头吧,反正在自己手里总能卖掉的,十天后,各一百张就摆到了孙记杂货铺里,‘哗’的刷新了他对京城人士爱好的认知。
安国公府
京城两大国公府,安国公是枢密院手掌铁骑马军和控鹤步兵的军机大臣。
近日府里很是忙碌,安国公嫡长孙的大婚之日定在了腊月十八,阖府上下都有序的忙乱着,下人们却都脚步轻轻,大气不敢出。
安国公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走进来的抹着眼泪的妻子,以及扶着她的小儿子不动声色。
他最叛逆的幼子终于回了京城,看着在外游学两年的幺儿,脸色被风吹日晒成了古铜色,走南闯北练日夜不辍的练武让身姿更挺拔,沉稳的站在自己面前,安国公压下了心里的激动,冷硬的道,
“你既已决心走科举之路我也不拦你,但是需先成家后立业,你的侄子大婚在即,趁这机会让你母亲帮你选一门好亲事 。”
“好的,父亲。”
徐淞垂手应了,
“只是我的亲事必须要我自己点头才行。”
“上次没有依你吗?”
国公夫人又忍不住红了眼,
“我问过你的想法,你不乐意我还会逼你不成,是你自己连说一句都不肯就留书出走。”
当时却是父子二人起了争执,安国公想让幼子入军营一步步立军功往上升,可幼子却对从军不敢兴趣,
“武能□□,文能治国,圣上既然大力推行科举,正是需要大量文人治国,我要科举入朝。”
父子俩爆发了一场冲突,偏偏母亲正在给他说亲事,拿了很多名帖给他看,于是就留书带了两名侍卫南下游学了。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
安国公一直认为是他想科考南下寻找名师,所以此时又开始了老调重弹。
经历了两年游学,他如何肯一回来就套上枷锁,当下回道,
“父亲,你若还是此想法,那我不介意再离家几年…”
长子徐严忙起身劝和着。
“父亲,三弟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不若让他先休息一会,不管是婚事还是科举都从长计议如何?”
安国公看幼子脸上的疲态,终是为父的心软了,
“罢了罢了,先下去歇着吧。”
徐淞小憩过后,刚到院子里松快下筋骨,就看着大侄子徐凌一脸喜色的进了院子,
“小叔叔,我就知道你不会错过喝我的喜酒的!”
比大侄子小一岁的徐淞,和这个侄子倒更像兄弟,上前捶了他一拳,笑道,
“不回来会被你念叨一辈子,那太可怕了!”
“小叔叔,来看我新房布置的如何?你觉得还需要添置什么?”
他指着收拾一新的院子还是挺得意的,这门亲事他很满意,新房的布置上花了好多心思。
“我才离京两年吧,这成亲如何会多了这么多花样?”
徐淞背着手看着满目奢华,他一路遇到的民间疾苦生好像都是一场梦。
屋里的桌子上摆了一沓剪纸,留待大日子前张贴,只是最上面的两张剪纸如此的惹眼,
“这是什么?闺房之乐的图如何敢张贴在明面上?成何体统!”
徐凌张大了嘴巴,小叔叔出去这两年学了些什么?亏自己还以为他会最喜欢这张呢,这张剪纸卖的多火他知道吗?这还是自己亲妹子好不容易给寻来的呢!
***
“手好酸啊!”
杜薇薇揉着手腕撒娇,桂芝同样如此,这实在是太出乎她意料了,还以为会无人问津呢,谁想隔了两天那孙爷爷就跑了自家摊子上催货了,害的舅爷爷一大家子都拿起了剪刀剪纸,杜薇薇光画图样都累坏了。
只是烦恼很快就没有了,随着买的人多,剪的人也多了,价钱倒是没降,销量却分散了。
正好年货大集也开始上买卖了,那门神的价格比去年降了一倍还多,
“二十文?”
农女桂芝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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