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运气,若是近段没有冷风冷雨,应该还有青色。”若舒答道。
伏在青庐的亭子里,看着眼前的满池绿荷,婉珍越发觉得这里胜似天堂。“祖母,我真的可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么?”
若舒说道:“自然。”
“我以前怎么没有机会来呢?”婉珍已经被这园中的美景完全吸引了,想着自己以前为何全然没有想过要随着祖母来青州看看?
“好景不怕晚,待会还有青州的美食。”若舒说道。
两人就餐时,婉珍问道:“祖母,有酒么?”
“酒既不能解忧,也不能忘愁,只是徒添头疼罢了。放不下的,就让它渐渐淡了吧,来日方长,不急着忘却。”若舒开解着。
“祖母,我还有将来么?”婉珍问道。
“你若想有,它便有。”若舒说道,“今日暂且这样,我也乏了,你也好好泡泡,明日随我去绿园祭扫,第一来,你当见见这里的长辈。”
第二日,一身素服的若舒领着婉珍步行至绿园,因为今年秋天的气候和暖,不但青庐仍有荷花,绿园的兰花也依旧开着。经过这些年的恣意生长,兰草几乎蔓延了整个路面,一丛丛的绿叶间,有粉色或白色的花朵时不时冒出,有喜欢热闹的,便聚在一堆;有喜欢清静的,自己一朵跑到旁边开着。
婉珍小心地避开这些绿色的生灵,看着满园的各色花草,还未反应过去,就被遍山的菊花给震撼住了。整个人呆在那里,从左到右张望着,犹豫着该不该发问。
若舒领着她先是给自己的外祖母卢夫人上香磕头,而后就是若舒的母亲肖菁微。“婉珍真是不孝,这么多年竟未来一次。”若舒说道:“有心不怕晚。”起身后转向兰姨的墓碑,卢三爷故去后,如愿与她合葬了。他种下的合欢花也已有数丈高,只是过了花季,不见如扇子一般的合欢花。
再往后,都是青州各位老去的掌柜,若舒轮流给他们上了香。“怪不得你们争着来这,与外面的纷乱相比,这里便是世外了。”
婉珍依旧被山坡上满满当当风格迥异的菊花吸引了去,不禁有些可惜没有上去的路径,供人仔细观看。“祖母,为何要种上这么多的菊花?”
若舒解释道:“外祖母喜兰,我母亲喜菊。”因为婉珍的话,也让她注目于山坡之上,发现上面的有些颜色,自己也叫不出名字,想来是娴珂这些年新添的。
为了和盛琰首尾呼应,蚕食南郡,她与柳宿都不在青州。
若舒看了眼婉珍,不忍抛下她,自己去后山。从绿园出来后,就领着她,沿着小路走回青庐。
因为已过重阳,外面荷塘里只剩残荷,田地里也只剩禾根和几群水鸭。农舍里炊烟升起,饭香味弥漫开来,“真不明白,京城有什么好的,抬眼只能看到些方寸的天空,连鸟鸣声都极少见。”见婉珍如此感慨,若舒说道:“各有各的好处吧?总待在一处,难免会腻。所以,就该四处走走,领略了所有的风光之后,才能明白,自己最喜欢哪处。”
经过娴珂以前与女卫训练的小院时,若舒听到了里面的马鸣声,推门进去,守院子的人出来回道:“东家,这里已经改成马厩了。”
若舒回头问婉珍,“可有兴趣学骑马?”
婉珍犹豫着,“倒是想过,不过总有些怕。”
若舒轻笑,“去挑挑,看有没有顺眼的。不但要你看它顺眼,也得它看你顺眼。这样才能让你愉快的骑行。”
婉珍挑了许久,终于在马夫的建议下,选了一匹最为温顺的小马,若舒见她兴致勃勃,便悄悄退了出去,对婢女说道:“去牵我的马来。”
等若舒骑马来到后山,角宿已经在山下候着她,“东家,猜你今日会来。”
“你腿不好,何必在这久站。”若舒将缰绳交给同来的马夫,缓步朝山上走去。
角宿跟在她的身侧,因为脚伤的缘故,走路有些颠簸,“只是有些不灵便,并没有全废。”
“还是四处寻医吧,若能治好,莫嫌麻烦。”若舒说道。
“随缘吧,想起那些死了的,我有什么想不开的。”角宿答道。
若舒没再说话,自从忠源借着‘宁王’起事之后,娴珂便也动了心,与柳宿在青州组建了自己的私兵,暗卫也在所难免地参与其中。数场战事,暗卫自然折损了人。
来到杜若远的坟前,被人精心维护的坟茔依旧如故。“我失信了,答应过每年都来看你,却落空这么多年。”若舒轻抚过他的墓碑,说不上来心底是感伤还是悲哀。
“杜郁文在西郡。”若舒刚说完,角宿在一旁接话道:“最新的消息,他好像宁肯流落江湖。”
若舒哑然,几乎立刻就想问杜若远是何想法?
“性子倔得像牛一样,几个人旁敲侧击,慢慢引导,都未能让他改变主意。”角宿接着说道。
“想是心有不甘吧。”若舒说道,“重振门楣这件事犹如千斤重担压在他身上,难免少了清醒。”
“他怎么就不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角宿因为与杜若远的情义,对杜郁文自然以长辈自居,话语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之感。
“他若执意如此,就让他先闯荡几年吧。”若舒看着杜若远那三个大字,做出了决定。
“就怕他一味想着要去寻废帝。”角宿担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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