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楚灵崖开始专心的研究太初乾坤镜的仿造上。他翻遍了所有的材料,常常住在女娲部族留下的世外桃源中,他走访世界各地,拜会各个宗教的教宗,甚至连那些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也不放过,他不断地尝试,去各种危险的地方寻找材料,努力满足各种苛刻的条件,尝试复制太初乾坤镜。
没有人觉得他会成功,大家都觉得他疯了。
一个疯子,既可怜,又可怕。
在漫长的岁月里,一代代的人老去、故去,世界也变得大不一样,只有他独自一人留在光阴里,守着骚灵,守着谢如渐的小院,守着自己的那段念想。
当仿制的太初乾坤镜终于成功的那一刻,他本以为自己会激动万分,结果只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疲惫。
终于成功了。
成功了,能把如渐哥带回来了!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终点,反而是另一个起点。
仿制的太初乾坤镜毕竟不是真品,一开始是力量不稳定,刚一启动就炸了,于是一切只能从头再来。就像是好不容易搭到快完成的多米诺骨牌,只是打了个喷嚏,就轰然倒塌。
楚灵崖咬紧了牙关,再来!
找到了方法,剩下的只需要时间。一天天、一年年、一百年一千年,复制出镜子,寻找启动的方式,寻找对应的力量。
成功穿越回到几千年前,楚灵崖在那个村子里看到了谢如渐。
他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孩子,又瘦又脏,只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大得吓人,在瘦削的小脸上看起来像两个大大的窟窿。他被人捡去当小孩,但并没有享有小孩该有的天伦之乐,收养他的那家人不如说是把他当成了下人来使唤。小小的瘦弱的肩头却要扛起各种粗活重活,但小小的谢如渐一声没吭。
楚灵崖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他想伸出手拥抱他,但他不能。因为他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那一晚,他看着那些贼匪杀入村子,见人就砍,见房就烧。他看到小小的谢如渐被收养他的那户人家抛出来当诱饵——他们想趁着他被贼匪杀害的时间自己逃跑,楚灵崖怒不可遏,他出手了,然而下一瞬,他就被狠狠地抛掷进了时空乱流中,险些被绞成碎片。
未来者改变过去是天道所不允许的,哪怕他持有仿造的太初乾坤镜。
楚灵崖从时空乱流中侥幸逃出来的时候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脸也毁了容,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慢慢恢复过来,重新开始实验。
回到过去,躲过天道,让过去按照他所想要的未来发展!
他很快发现,每一步都是那么不容易。就像蝴蝶效应一样,你永远不知道这只来自未来的蝴蝶在进入过去时空后扇动的每一下翅膀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不停的实验、不停的穿梭,不停的掉入各种陷阱之中挣扎着爬出来。他在数不清的日子里如此接近谢如渐,又离他如此之遥远。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被诬陷,看着他受苦,看着过去的自己出现,看着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看着自己一次次失去他!
原来过了那么久还是会心痛如绞,还是会无法承受!
楚灵崖不知多少次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他像一头孤独的困兽,在布满荆棘的巨坑中独自舔舐伤口,仍然不忘了明天还要继续尝试。在漫长的岁月里,他的实验一点点有了进展,他找到了好几种太初乾坤镜的力量,找到了瞒过天道的方式,然而改变过去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就像他写的那些程序,只有当跑起来的那一刻,你才会知道里头到底有多少BUG,而当你解决了眼前的BUG,下一次又可能出现新的BUG。
不停的调校,不停的实验,不停的看着过去的他们走过这样那样的人生,只有每一次的结局总是一样的。
天道真的是不可更改的吗?他问自己,难道所有一切都是徒劳?
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再也不复从前的模样,他变得身形佝偻,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他在一次次的实验中几乎迷失自己,想不起来曾经的他们是怎样走过那短短的一年半,他生了心魔,有了梦魇,几乎杀死他自己,救了他的还是谢如渐。
他在恍惚中,看到年轻时候的谢如渐来到他身边,蹲下身抱紧他。
他还是那么年轻,只是脸上带着愁容。
他说:“放手吧,灵崖。”
他回答:“不……不放。”
他又问:“值得吗?”
他笑了,带着满脸的血痕,那些干涸的血迹卡在他的皱纹里,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倒在街头狼狈不堪的老狗。他明明曾经是那样一个明朗的青年,但他的眼神里再一次放出光来,他说:“值得。”
于是,他重新爬了起来,并且找到了新的思路。这一次,他成功了,他发现如果要改变过去,或许不应该只是改变谢如渐和他楚灵崖的过去,还应该从其他身边的人着手。
于是,他改变了曲小荷的过去,让她没有死在那些围攻她的修士手里,让她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存在,并且告诉了她谢如渐的存在。这种改变使得婴儿楚灵崖以一个不正常的方式出生,他失去了自己的眼睛——他本来应该会继承华阴的鬼族之眼,然而这使得谢如渐将自己的观玄之眼送给了他,这样一来,若干年后,谢如渐就失去了与风炼同归于尽的筹码,一切的重担都压在了他楚灵崖一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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