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哥,这次是我大意了,着了梅嘉的道儿,往后没见着真人,我是死活都不会随便跟人走的。楚蓁知道樊克之一直在自责于没照顾好妻儿,这才整天围着她们娘俩,但真的与他无关,是她自己的原因。
不让樊克之有时间自怨自艾,她立马接着好奇问道:不过我真没想到,元哥哥居然那么快就找到我了!我寻思着,怎么也得第二日,或者过了燕山才能寻到呢。算一算,樊克之可是不到两个时辰就找到她了,在人潮挤挤的京都,找个被仔细掩藏起来的婆娘,想必是很麻烦的事情。
樊克之想起那时的心情,仍然觉得后怕不已:丁从义虽然悄悄跟着,到底还是被人摆了一道。还是岳麒,说到这里,他微微笑了笑,那孩子虽然不算聪明,追踪却是把好手。他恰好从城门处进来,仔细查看了从义跟着出城的那队商队,断定你已不在里头。也是他看出那个巴什么不对劲,我们跟着他,果然就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岳麒到底是怀化大将军府庾家的人,骨子里带来的沙场能耐。当初背地里对樊克之放冷箭的人也是他在上元节一眼瞧见跟到英王别庄的。
楚蓁跟着赞叹:如此一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岳麒。嗯,他也老大不小了,不如给他讨房贤惠温婉的媳妇儿如何?樊克之认真想了想,不确定道:我看他不像有这些心思,那小子除了正事上点心,平日里都是跟着楚祺胡混。
楚蓁假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胡混?我们满哥儿可是个有大志向的好男儿,日日勤勉的读书练武呢。说完,自己也憋不住笑了。楚祺幼时没了父母,自己跟楚祎简直是将他当儿子似的养大,整天没什么忧愁,虽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到底没舍得彻底放手让他出去闯荡一番。
樊克之低头看着襁褓中不住吧唧吧唧吮嘴的胖儿子,坚定道:等这小子骨头硬了能站得住,我就教他功夫,再叫楚祎寻个严厉点的夫子,定要让他从小就磨练筋骨。楚蓁白了他一眼,俯身亲亲胖儿子嫩滑的小脸蛋,喜滋滋道:你舍得,我可舍不得,咱们实哥儿不求大富大贵,安安稳稳地就行。
樊克之这些年的经历,让她明白,什么都不如平安来得紧要。普普通通,过平凡人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对了,元哥哥,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关着梅嘉吗?不怕她家里人来闹?楚蓁知道,卫国公府那边丁夫人以及宫里的梅贵妃都使人来问过,让余氏打发走了。樊克之最不喜欢提起梅嘉,仿佛提了那人就要污了他的耳朵似的。先关她一阵子,等你出月子再说。反正太子想知道的,差不多也都知道了。
梅嘉只是五皇子的一颗棋子,虽然挺重要,但也不会让她知道太多机密。撬开的那些突厥人的嘴,吐出的东西差不多够了,不差她一个。
楚蓁吃够了粗心大意的苦,劝他提早去看看:从当初在客来居初见,她仿佛就对你势在必得,在布衣坊那处院子时,她说与你曾有相识之缘,我觉得你亲自去定能再问出些什么。见樊克之一脸不愿,楚蓁只得柔柔哄他:她整天惦记我的男人,我现在又身子不便,当然得你出马狠狠地斥骂她一通才解气。
樊克之拗不过她,让人将岳麒叫来。按说楚蓁在坐月子,外男不宜入内。不过岳麒是樊克之母家后人,樊克之将他当亲弟弟看的,便没那么多避讳,只让碧春在床前放架屏风,全当避讳了。
岳麒进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大人最近几日连衙都不上了,不知找他何事。
那个梅什么,在牢里怎样了?竟是连名字都懒得叫。
岳麒这才回过神:哦,不太好。您吩咐不准兄弟们跟她讲话,她房间里终日点着灯,不知白天黑夜,这才不到一个月,那姑娘都快疯了,这几天正用牢里的枯草在胳膊上划道子计算时辰呢。嘿嘿嘿。这种惩罚的法子真是绝了!
楚蓁听了不禁抖了抖,惹得樊克之冷冷瞥了岳麒一眼,岳麒登时低头不敢再说。楚蓁催樊克之赶紧去看看,别还没审人就死在牢里,却将岳麒单独留下。岳麒可怜巴巴地看着樊克之,巴望着他替自己推脱掉,自己实在不知道奶奶要问什么,快吓死了。樊克之只给他一个冷冰冰、绝然的背影。
岳小哥,你坐。楚蓁见实哥儿动来动去的,干脆将他抱在怀里,边摇边跟岳麒说话。岳麒快要哭了:奶奶,您,您别这么喊我,叫我名字就行。楚蓁见他坚持,也不好勉强。先问问他这几日在干嘛,接着冷不丁道:岳麒,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可有考虑娶妻?
岳麒一下子懵了,他从未想过娶妻生子,自己孑然一身,身无片瓦,拿什么娶妻?奶奶,我一个穷小子,拿什么养妻儿啊?还是不要耽搁人家姑娘了。他嗫嚅道。其实每次去护国公府找楚祺,偶尔见他带着淳哥儿那个胖娃娃玩,自己也是羡慕的。小小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娃娃,真好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楚蓁掂掂儿子,笑着道:我已命人将右边那个小院买下来,落到你名下。虽然不大,但足够你一家子住了。隔壁的那户人家致仕回原籍了,楚蓁正好买下重新收拾一番,老早就想给岳麒了。怀化大将军府的东西不能明着给他,一座京都的院子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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