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眉头轻轻一皱，“你干嘛——”
    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小李就已经好端端出现在办公室里了。她躺在地上，看起来不省人事。
    “原来你一直把她藏在瓷器里，瓷器常年不见日光，带有阴气却又不重，正好可以掩盖活人的阳气……真是好手段。”
    老鬼不在意阿桃的连嘲带讽，抬头注视着阿桃：“人已经给你了，若是能帮老朽了了长久以来的夙愿，还有一事，老朽可以相告……”
    阿桃听着他文绉绉的话有些起鸡皮疙瘩，忍不住猜测他上辈子是不是个书生。
    “好，请讲。”阿桃点了点头。
    “老朽曾读万卷书却无奈报国无门，一辈子清贫却也无欲无求，后来在街头救了一婴孩……”
    阿桃静静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不愧是知识分子，说的阿桃很能身临其境。
    他无意中救了一个婴孩，当做自己的孩子拉扯长大，那孩子也很争气，天生聪慧，而且十分懂事。只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那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就无法参加科举，也无法帮他实现他的抱负。但遗憾归遗憾，他仍旧好生养活着她。
    随着一岁岁长大，这姑娘出落得越发美丽，老鬼内心越发不安，整天把她打扮的脏兮兮的，却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丽。
    果然好景不长，十五岁那年，女孩儿被当地的恶霸抓走了，老鬼为了救她官府、权贵都跑遍了却也没能救出她，最后上门讨说法时被乱棍打死。
    临时前一眼，他被打的七窍流血倒在恶霸府邸的台阶上，看到院子里被一个刁蛮女人毒打的小女孩儿，虽然……虽然她的脸皮被生生撕下来，但老鬼还是认出了她。
    阿桃听到这里眼睛都红了，怪不得老鬼身上怨气冲天，她都恨不得去弄死那家恶霸。
    “她最爱穿红裙子，但为了不让她太漂亮，我从来不让给她买……”老鬼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我找遍了各个地方，一直没找到她。”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找？”阿桃挠了挠头，这个不好找啊，仅凭他的几句描述的话——
    “等等！”阿桃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红裙子，生前被扯下脸皮……”
    她好像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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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雄起！
    第28章
    一时间，阿桃脑中全是草丛中那个背着身子逃跑的红裙子小姑娘，她对她印象还算深刻，因为有两张脸的小鬼确实很不常见。
    而且她的小徒弟因为这只小鬼还跟她生了气，非说是自己把他的小鬼友给吓跑了，此后便再也没有找到过，直到他们解决完了亭江左岸的事情，离开营城也再没见过她。
    阿桃想着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怕被外面的员工发现异样，想了一个法子，跟老鬼商量道：“现在耽搁的时间也不少了，要么你跟我回去再聊？”
    老鬼点了点头，毕竟自己有求于人，缩小成一团被阿桃放进了包包里。
    阿桃看了看小李的情况，刚想要把她唤醒，却有点拿不定主意，拍了拍包包，“你是怎么找上她的？通过胡先生？她知道自己暴富了吗？”
    “你、你知道胡先生派我来的？”那老鬼惊讶地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猛地捂住了嘴。
    阿桃感觉自己包里一阵动荡，安抚道：“怕什么，我早就知道了。”
    笑话，想要对付她的除了那只阴险狡诈没有节操的狐妖，也没有别人了，除了他还有谁？
    老鬼安静下来了，忽然有点替阿桃不平。他之前是想告诉她幕后黑手是胡先生，让她提防着胡先生点，可既然她都知道了，那这样他们的交易就对这小女娃子很不公平了啊！
    “这样，我老头子也不占你便宜，等你帮我找到我女儿，我会告诉你些更有价值的事……”
    蹲在小李旁边的阿桃停下了手中救人的动作，兴致勃勃问道，“价值？能多有价值？能不能让我一举搞垮那狐妖？”
    老鬼从阿桃的包包里探出一个脑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这要看你怎么利用这个秘密，能不能搞垮得看你的能力了。”
    “呵，还挺会踢皮球。”阿桃冷笑一声，把他塞进了包里，还不忘把拉链拉上。
    哼，眼不见心不烦。
    老鬼在包包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不过女娃子，你也不用担心这小李姑娘，她醒来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反而还会帮忙遮掩。”
    “她自愿跟胡先生交易的，她把身体借给胡先生用，胡先生则是帮她还上巨额债务……”
    阿桃挑了挑眉，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出卖灵魂把躯体借给别人用，她倒是敢。
    阿桃食指放在她的眉心处，给她注入了一点灵气，小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复红润，之后睫毛轻轻扇动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眼睛。
    事实确实如老鬼所说的那样，小李虽然害怕，甚至见到阿桃的那一刻瞳孔都缩了缩，但她还是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出声，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见她没有大碍之后，阿桃就起身走了。
    她对于这种明明有赚钱能力，却还要为了一时轻松走上歪路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推门的一瞬间，休息区门口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分明带着探究却又压抑着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阿桃转过身，跟站在门口的小李道了个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小心打碎了李小姐的花瓶，我会照价赔偿的。”
    小李赔笑点了点头，“……也有我的责任，递给您的时候我没拿稳。”
    “打扰大家了，我走了哦。”阿桃笑眯眯地跟大家摆了摆手，踩着小高跟离开了。
    大家看着陶小姐的背影都纷纷进了办公室，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唏嘘不已。
    几个人有些同情地看向小李，“你看你，这么宝贝的瓷器就摆到这里，被打碎了啊，也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下次可别这样了！”
    “不会了不会了，这下长记性了！”小李低着头，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也有几个比较细心的，“你们什么时候打碎了花瓶，咱们办公室门隔音效果很差来着吧，怎么都没听见你们打碎的声音？”
    小姐姐身边的朋友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少说话：“就你事多！你不是中途上了一趟厕所，说不定就那时候打碎的。”
    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的好吧，陶小姐亲自来设计部就为了问一个花瓶？最后还打碎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不太简单，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放到明面上说罢了。
    唉，就她这小姐妹是个老实人，一点儿不会看眼色。
    面对大家有意无意好心坏心的话题，小李只能顺势而为，跟着别人的话题走，可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什么中彩票暴富什么沉迷于买古董的事，她只是跟着大家的话题附和罢了。
    当时她是被绑架的，蒙着脸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那人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被做成傀儡，再也不能拥有意识，要么就是自愿献出身体，只需要一段时间，这样她的债务会在她清醒之前被还上。
    当时的情况她根本没得选择，而且……清除债务这个条件真的挺诱人的。
    她不知道谁用了她的身体，自然也不知道这人用她的身体做了什么，不过从大家的话语中，小李能猜到目前来看好像除了中了彩票还清了债务，然后在办公室摆了古董表现的有些不正常之外，那跟她做交易的的人倒是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当然她并不知道，其实老鬼并没有用她的身体，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份罢了。
    ……
    阿桃想着回去之后跟老鬼详细说一说，而且关于那小女孩她只是见到了她的一个背影，还把人家吓跑了……
    她想等回家问一问自己的小徒弟知不知道详细的事情，然后让老鬼跟小徒弟对一对。
    如果是还好，不是的话那就麻烦了，毕竟大千世界找一个仅有“红衣”特点的小鬼还真是挺麻烦的。
    阿桃将手放在包包上，习惯性地揪着边缘，小女孩有没有投胎还不一定呢，这老鬼在人间徘徊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她的灵魂，可是他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她跟江望一起下班回家之后，阿桃围着屋子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小徒弟的踪影，就差掘地三尺了，阿桃暗暗吐槽这徒弟总是在节骨眼儿上出问题。
    其实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大头鬼虽然大多数白天不跟阿桃一起外出，但他也并不会自己一个鬼一直呆在家里，那多无聊，他偶尔也会钻到地下去自己之前的生活环境中。
    虽然他形象不太讨喜，但普通朋友还是有几个的。
    而今天又是大头鬼彻夜不归的一天。
    阿桃跟江望来之前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饭，回来之后一起气氛融洽地看了一会儿狗血电视剧。
    江望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放在阿桃背后的沙发靠背上，从远处看就像是把阿桃整个圈在了怀里。
    他想起今天听到的事情，点了点阿桃的肩膀，“今天去设计部了？”
    阿桃知道这事瞒不住他，但她也没想瞒着，既然他问了，她也如实道：“是啊，因为设计部有点异常。”
    话不用多说，江望就知道她的意思了，阿桃说的异常肯定不是工作上的异常，除了这个，就只有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江望觉得不可思议，“在公司，不至于吧？”
    阿桃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你全当一切没发生过就好了。”
    江望想到阿桃一向针对的胡先生，猜测道：“是胡先生？”
    阿桃看他，笑了笑，“孺子可教也！”
    “听说你还摔碎了一只清代瓷器？怎么，那鬼难道是藏在里面了？”
    “对了！”不问还好，这一问阿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要救救我，帮我把古董钱赔了吧……”
    江望：“？”
    阿桃露出一双水润的狗狗眼：“就看在我辛辛苦苦操劳一整天就是为了给你公司里揪出一个内鬼的份上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江望：“……”确实，这可真是“内鬼”啊。
    江望还未张口，阿桃放在玄关处的包包就动了两下，紧接着老鬼便跑了出来，飘到了她的身旁，“不必还了。”
    “本来条件就是帮她还了债务，现在早已经完成了，而且银行还剩了些存款，已经算是大恩大德，你这女娃子不必多此一举了。”
    阿桃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点了点头，“那就用不着你赔了。哦对了，你看，这就是你公司的内鬼。”
    江望点了点头，“不过他来做什么，内鬼也是安排在财务部更容易伸展拳脚吧。”
    被阿桃手指指着的老鬼：“？！”怎么把他暴露出去？而且，这男娃子是能看见他的？
    “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目的，要等我帮他办一件事之后才能知道。”阿桃专心致志跟江望聊天，并没有意识到老鬼此刻的惊讶。
    阿桃没有告诉江望那件“有价值的秘密”，因为毕竟还不算靠谱，就不给他画饼了。
    两人气氛愉悦地看了两小时电视剧，不过他们也没看电视剧到底演了一些什么内容，因为他们一直在聊天……开着电视聊天别有一番风味。
    时间差不多两人就各回各屋休息了。
    只是这天夜里，阿桃并没有睡好，因为她的耳边又传来那熟悉的念咒声。
    第29章
    十五的月亮并没有十分明亮，时不时飘来一片乌云遮挡住，幸存的一点晕黄的月光稀稀疏疏洒到大地上，树杈的下面形成一片张牙舞爪的黑色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