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看了窗外一眼,外面天色黑沉,万物沉寂,伴着些风窸窸窣窣的声音,天彻底黑了。“魏大人来的有些晚了,天都黑了。”
“下官惶恐,所来不为此事。”魏民迟疑着看了秦筠一眼。
秦筠“嗯”了一声,面色如常,“清和坐吧!”
“谢殿下。”
“魏大人要说什么?”秦筠淡然道,屈指敲了敲桌面。
“这……”魏民有些为难,看着沈清和,继而问起沈清和别的事情。“沈公子今日将《南郡会计录》交还给了下官,想必是已经对比完了。”
提起这个,他上午刚命南星将东西还给了魏民,这会儿就找了过来,不知这魏民是什么意思?
“是又如何?”沈清和懒懒道。
“公子是自己一人对比的吗?”魏民又道。
“是本公子一人。”
魏民的话实在有些不着调,就像是这段时间魏民所做的事一般,送膳,收拾东西,有事没事来他那儿转一圈。不像是县主簿,闲的紧,反倒给沈清和一种府吏的感觉。
魏民看了秦筠一眼,忽的跪地请罪,“殿下赎罪。”
秦筠依旧是一副不辨喜怒的模样,屈指在桌上轻敲。沈清和过去虚扶了魏民一把,“魏大人请起。”
“殿下,沈公子,实不相瞒,下官这半月一本账簿也没看。”
听到此,沈清和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来堵他的谢潍与章天。
魏民低下头继续道,一副羞愧的模样,“殿下来的第二天下官去寻了账簿送与周大人与沈公子。”
沈清和颔首。
“怕出意外,是下官亲自送的账簿。等下官最后回到住所时发现谢大人在等下官,谢大人叫下官在殿下在的日子里照顾好殿下的衣食起居,与下官谈论了相关事宜,最后竟说,竟说下官只要照顾好殿下就好,账簿交给章天大人。”魏民语气平淡,但还是难掩气愤。
“下官不答应,谢大人竟说下官刚任了县主簿,经验不足难当大任,强拿走了账簿。”
秦筠皱了皱眉。
沈清和了然,还真是谢潍的作风。
沈清和轻笑,“魏大人来找殿下想必是发现了什么,不单单只是来求殿下庇护吧!”
魏民看了沈清和一眼,坦然道,“公子所言极是,当日谢大人找下官取账簿时下官说是账簿不全,晚间给谢大人送过去,就乘机偷藏了一本。”魏民说的磕磕巴巴的,说到此,魏民耳尖有些泛红,这番行为实在是羞愧。
沈清和有些微讶的看了魏民一眼,这么木讷的人偷藏了账簿,谢潍也真是逼得狠了。
“魏大人在账簿中发现了什么?是不是谢潍贪污了修缮款。”
魏民诧异地看着沈清和,点点头。
秦筠面容冷冽,冷声道,“魏大人可带账簿了?”
魏民递给了秦筠。
秦筠看的很快,一目十行,越看眸间越冷,看到最后面上隐约可见怒色。烛火昏黄,火光摇曳不定,正像此时的秦筠一般,不辨神色。
魏民手足无措,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扑咚扑咚跳个不停。
秦筠沉默的将账簿递给了沈清和,沈清和接过后仔细翻看。
这是一本承和十七年的账簿。账目细致,一目了然。同时,上面还有魏民特意做的批示。
承和十七年朝廷共下拨了五千两银子零零碎碎记载的所用款项竟都用完了。有了魏民的批示,一眼就能看出所用的材料,时间,金额是否相符。谢潍说的不错,魏民确实细致。
沈清和眼神越来越冷,原先的怀疑也好,试探也好,都算不得证据。魏民带来的这份账簿可是实打实的物证了。谢潍坐上南郡刺史的职位将近十年,十几万两的银子……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危险没预料到,银子倒是自家藏了许多。
沈清和笑了声,不知在笑谁。
秦筠看了魏民一眼,“魏大人将账簿留下,今日多谢魏大人相助。”
……
魏民离开后,秦筠有些歉意,“这事还得麻烦清和了。”
沈清和颔首。
两人都有些沉默,这么多年账簿一直有人查询但并未有错,谢潍姓谢,仅此而已。
“他姓谢。”秦筠冷静道。
谢荣要是能这么容易扳倒,朝野上下满朝文武也不会还有一半是谢荣的学生。
沈清和笑了声,“姓谢又如何,本公子非得凿出条路,实在不行,本公子用银子都能砸出来。”
秦筠一怔,浑身都柔了下来,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的宁静。
琼酥酒面风吹醒,一缕斜红临晚镜。①
☆、柳梢头(19)
往后几天谢潍卧床静养,期间沈清和随秦筠去看过一次。谢潍脸上满是病态,见秦筠来看他,挣扎着爬起来要给秦筠请安,秦筠免了后谢潍目光瞥到沈清和,见沈清和笑着叫他好好休息时谢潍脸色好不精彩。
本官静养还不是因为你。
谢潍脸憋得通红,众人还以为他是因为七皇子亲自到访感激,只有沈清和与谢潍自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倒是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而谢潍与章天提心吊胆好几天后,见秦筠依旧对他们以礼相待,看不出半点要处理他们的迹象,这才相信沈清和是没有告诉秦筠关于账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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