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位思考,如果白晗是反派,她是个不能完全化形的兽人,从小就被冠上了诅咒和灾祸的名头,周围的人不仅远着她在她身后指指点点说闲话,有些甚至还欺负侮辱她,把一切的坏事都推在她的头上,小到出门被石头绊了下脚,大到气候变化,全都是因为她。
明明也有好事的,比如绊脚之后几步路就发现了酸甜的野果子,比如暴雨洪涝的第二年植物长得特别好,好多野兽都迁徙到这边来,只要进了这个圈子,就算都是他们的口粮——那几年,部落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壮了很多。
好事,都跟她无关,坏事,不论大小,都是她导致的。
仅仅只是想了想,白晗就觉得自己压抑的快要疯掉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心智成熟的大人,而白真真是从小就要面对这一切残忍的。
报仇,不为过。
山下的那些活死人罪有应得。
部落里的人和事完全可以翻篇了,不管是诅咒还是灾祸,都过去了,她们应该是新的生活了。
而白真真,也要和先前的一切苦痛挥手告别,走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这个阶段的开始,她就是个正常孩子。
这样想着,白晗先前对她仅存的那点忌惮顿时烟消云散,就像是正常家人对话一般,随意说道:“我是发热了,又不是瘫痪了,擦洗还要你动手?”
虽然同样是拒绝,但语气和态度明显是不一样的,前两日的疏离和戒备没有了,白晗就像是收起了身上的铠甲和刺,重新将白真真迎进了自己的安全堡垒。
白真真自然也听出来了,所以她眼底划过一抹锐利的精光。
她知道,白晗重新接受她了。
惊喜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白真真乘胜追击,强势地站在白晗的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们是一家人,你病了,我照顾你,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她此刻的状态实在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尤其是关系亲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白真真。
“我们什么关系?你怕什么呢?”白真真动作实在太快了,说话的同时一把掀开了被子,甚至还热情地去撕白晗的衣服,“我帮你!”
白晗还没来得及拒绝,赶忙去拽被子,但这次她的动作却慢了一拍,不仅没抢到被子,甚至还被衣服绊了一下。
她赶忙拽住白真真的胳膊,借力才没有一脑袋栽倒在床上。
但——
白真真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没稳住身形,直接趴在了床上,脸正好埋在了白晗身上。
白晗甚至能感受到她鼻尖轻微的耸动以及喷洒出来的温热鼻息。
一股暖流涌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晗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她想上厕所了,非常想,极度想,就像是要憋不住了似的,但膀胱却一点都不难受,就像是其他地方有东西迫不及待想出来。
白晗不自觉并拢了腿,生平第一次以另一种方式明白了什么叫挺直的山根,高耸的鼻尖,以及有棱有角、五官分明的轮廓。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动。
白晗大脑已经完全停止运转了,她盯着那颗精致的黑茸茸的后脑勺,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她想吃东西了。
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
准确来说,她是不饿的,但嘴巴却非常空虚寂寞,很需要什么东西进来嚼一嚼。
一想到口腔被充满的感觉,即便还没看到食物,白晗的内心就已经躁动了起来,就连她的唇瓣都出现了想擦碰的渴望。
白晗抿了抿唇,可上下嘴唇一碰,更想吃东西了。
原本随便什么都能行,可现在,白晗想吃热乎的,能饱腹的,耐嚼的,可以在嘴里停留时间久一些的。
脑袋里似乎已经出现了各类食物的画面,白晗恨不得生出特异功能,把它们一个一个都从脑子里拽出来,疯狂地塞进自己的嘴里。
她嘴唇蠕动着,口水已经抑制不住地留到嘴边了。
白晗想擦一擦,但白真真还没动,她也不敢动。
她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不仅是嘴巴,还有嘴唇,都太难受了,白晗头皮都要炸开了,她实在忍不住了,略曲了曲膝盖,语气不太自然地叫道:“真真,我不太舒服,你先出去吧。”
她已经能想象的到,一旦白真真走出房门,她将会有多么疯狂的举动。
那是她不熟悉的自己,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太饿了,饿的能吞下一头牛,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能吃下去。
白真真,虽然作为兽人,她算是成年了。
但在白晗眼中,她还只是个孩子。
白晗料定,白真真大概知晓,但却不懂,如今被自己强制性切身科普,一定跟自己的处境一样,所以才尴尬地僵硬了不敢动。
只要两人默契地达成共识,这件意外就能完美掩盖过去,好似从未发生过。
但理想是有着前凸后翘的唐代大美女,而现实却是干瘪,甚至呈现着脏兮兮灰败颜色的骷髅架子。
白晗明显感觉到白真真凑上去,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辨别味道,然后才抬头看向她,语气依然是四平八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海鲜的味道,有点好闻。”
不仅是头皮,白晗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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