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温显然心情极好,并没有针对舒如绰姗姗来迟这件事说什么让人不悦的话,而是扬声道:
“既然差不多来齐了,那么我们就上船舫吧。”
湖心亭恰如其名,就是湖心一亭,若是正常时节,是可以坐船上去的,但是如今湖水全部冰封,又如何游船?
果然有贵女提出了这个问题,顾思温傲然一笑:“在邀请诸位时,我便已经要求劳工开凿湖面,如今恰好足以过下船舫。”
果不其然,这一句话一出,贵女们便开始了漫漫尬夸路。
“顾小姐不愧是太傅之女,果然有其父之风,未雨绸缪。”
“是啊是啊,若不是顾小姐,我等恐怕还无福去那湖心亭看雪”
不少贵女纷纷应和,舒如绰却皱了皱眉。
或许是年幼被母亲从大昭带到大辽那一段逃亡的路实在是难以磨灭,她虽然不记得在大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始终记得民间疾苦。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如今虽然养尊处优,却一直将心比心,一直明白百姓的不易,也愿意帮扶百姓,后来在百姓中就有了“活菩萨”的名声。
开凿湖面,说的容易,大辽天气相对严寒,结了一冬冰雪的湖面,冰面至少也有一掌厚,开凿出足以使能容纳百人的船舫过去的道路,谈何容易?
荣光炫耀的背后,不过是不顾他人死活的上位者尊荣。
不愿意去听顾思温得意洋洋的炫耀以及那些贵女无趣的恭维话语,舒如绰错后一步,放慢了脚步,却险些撞到了身后的贵女。
唐初晓眼疾手快扶了那贵女一把,那贵女也不恼,而是温温柔柔向唐初晓道了声谢。
“和淑表姐。”认出此人是宫中刘贵妃的女儿,荣淑公主的姐姐,不过与荣淑不同,这位和淑公主性格温软,不争不抢,因此,舒如绰也放缓了声音:“你还好吧?”
和淑公主温文尔雅地笑了,说话轻声细语:“不过是趔趄一下罢了,当不得什么事情。”
“荣淑公主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同和淑公主并肩走,舒如绰漫不经心问道。
反正荣淑公主也不在,她是真的懒得做表面文章,去喊一声荣淑表姐。
和淑公主也没有在意,好脾气地回答道:“荣淑妹妹染了风寒,现下正在宫中养病。若是舒宁表妹寻她有事,可以入宫寻她的。”
舒如绰撇撇嘴,她只是纳闷荣淑为何没和顾思温一起出来作妖而已,可寻荣淑公主没什么事,若真入宫去找了,怕是没事也能找出来事。
“前面就到船舫了,我们上去吧。”唐初晓适时地插话进来,指了指不远处湖面停泊的雅致船舫。
几个人跟随着前面的贵女缓缓上了船舫,待所有人都坐定之后,船舫便按照预定的路线缓缓游动了。
船舫很大,也很典雅。太子太傅身为大昭人,设计的船舫无一不匠心独运,让人忍不住细细观赏。
和淑公主上了船舫,便去寻了另一位贵女,坐到了那位贵女身边。
感受到舒如绰投来的目光,和淑公主报以温柔一笑,而和淑公主身边的那位贵女也流露出了同样温柔的笑容。
本来舒如绰还没认出来和淑公主身边的那位贵女是谁,结果这一笑,舒如绰顿时就知道是谁了。
秦越郡主,大辽燕王的女儿。
这燕王属于皇爷爷兄弟分支一脉,虽然关系和正统皇室较远,但是也属于皇室一脉。
可能是因为和皇室血脉院了,燕王无心权力,整日里爱养花遛鸟,做的净是些意趣韵事,而他的女儿秦越,和他一样,脾气温和,不争不抢。
大辽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王爷。辽朝关系实在太过盘根错节,仔细去算一算,好像朝堂上的辽朝官,都能搭上点皇室关系。
说起来,这位秦越郡主,也是她表姐中的一位。再向下想,就不知就要扯出多少位表姐,舒如绰及时打住了念头,同样礼貌的对和淑公主秦越郡主微微一笑。
湖心亭距离岸边不是很远,船舫行了无多时,便已经到了。
湖心亭说是一个亭子,其实是一座两层阁楼,不过是角亭的外观。
谁也说不清湖心亭到底是谁的产业,但是这里虽然有不少贵人回来,但是却又不像是无主的模样。
此刻,玉茗斋的人已经沏好了茶,整个湖心亭内茶香氤氲。
亭外山色渺渺,漫眼之处皆是白色,纯净无暇,却又苍莽无际。
向外看了一眼,舒如绰忽然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吟诵道:“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是在嘈杂的环境中却分外清晰。
虽然辽朝大多数人对于吟诗作对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也能听出个好歹来,顿时就有人叫好,接下来就有人附和着叫好。
顾思温本来想展现一下自己,结果一进来众人就被舒如绰吸引了目光,不由不屑讥讽道:
“叫什么好,这话又不是舒宁郡主本人写的,不过是张岱《湖心亭看雪》中的一句罢了。”
霎时间,整个湖心亭鸦雀无声。
舒如绰缓缓将目光转移到顾思温因为“揭穿”而得意洋洋的脸上。
第33章 是茶叶动人心
舒如绰有些温凉的手指握住了滚烫的茶盏,又复松开,正当众人以为舒如绰打算忍过这一城的时候,却听舒如绰唇边勾起一抹讥诮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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