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冷静地看向走廊上的摄像头,那是得知刺杀事件后,他竭力劝说虞临渊装的,走廊每一处,都装了摄像头。
包括那晚他的房间前。
也有。
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金池在夜间穿行,目标是书房里的电脑,他只穿了条短裤,却不觉得冷。
心里还有即将得知真相的躁动。
半个月过去,他早就接受了事实,尽管夜深人静想起心里钝痛不止,无法忘怀。
主人格对他说了无数次对不起,他的异常,金池都看在眼中,他很早就提出了想要看监控,至少要得知副人格为何选择主动消失。
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
但主人格像根本不怕他怀疑似的,直接拒绝了,甚至将书房装有复杂锁头的钥匙贴身安放,警醒的很,不给他偷偷潜入的机会。
金池也不愿逼迫他,以免导致他生出别的不好的想法,一筹莫展之际,副人格的性格给了他灵感。
不得不说,装疯卖傻很管用。
——他拿到了钥匙。
终于,金池来到了紧锁的书房大门前,他展开手指,看着掌心静静躺着的钥匙,没有犹豫,开锁。
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
另一边,熟睡的男人平静地睁开眼。
怀中空无一人,冷荡荡的。
有些冷。
虞临渊直起身,床头的绳索跟着绷紧了,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正欲动作。
脑中忽然响起了嗡鸣声,如同焦雷炸响,声音越来越大,形成嗡鸣,他没忍住抬手抱紧了头,十指深深插.入黑发中,睫毛颤个不停。
维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第48章 日记 少年入骨的情思。
有个疑惑在金池心里存了很久。
副人格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算结果已经无法改变,糊里糊涂活下去不是他的性格,他必须要得知真相。
这半个月里,他寸步不离黏着主人格,除了想寻求真相,担心主人格出事的心思不假。他从未说谎,他只有主人格了,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可跟在主人格身边不久,他就发现了不对。
主人格……出现了一些变化。
首先,他变得非常嗜睡。
第一次撞见时,那时候虞临渊刚结束了工作,抬眸对金池说:“想去金曲奖颁奖典礼的话,我可以——”
毫无预兆的,头部沉沉往下坠去,若不是金池眼疾手快抱住他,恐怕得直直撞上桌角,吓得他一身冷汗。
还没等他叫来人,突然失去意识的虞临渊又莫名醒了,还接上了没说完的话:“……陪你去。”
他似乎完全缺失了这段记忆,衔接得十分自然,而自己根本不觉得不对。
金池当时看着他,心惊道:“好。”
……
其次,或许因为每时每分注视虞临渊,金池发现了很多以前没察觉到的细节。
六年前的虞临渊,还是个恪守礼节的年轻道士,温润如玉,君子而不迂腐,温柔却不失脾性。
会避开古板的老道士们,深更半夜带着钻牛角尖的他爬屋顶,带他看夜空中的一弯银钩,仿佛抬手就能碰见,大自然的美景总能抚平人的创伤。
他还会带金池去风景最好的后山顶,走得累了,金池便耍赖要他背。然后两人一大一小,走在被银雾般月光洒下的石子路上。
繁星点点,格外美丽。
在金池弯起了眉眼,心情放松时,冷不丁捉了只小蜘蛛放他手里,吓得他哇哇直叫,三两下爬到虞临渊身上,打死不下来。
年轻道士则托着他哈哈大笑。
他就是那样鲜活的人,促狭的,善良的,温柔的,都是他,金池爱他的每一面。
但就在十多天前,金池发现了令他异常心惊的一件事。
当时有个仆人养的猎犬在林子里被毒蛇咬了,眼看活不成了。
那仆人抱着狗嚎啕大哭,伤心得不行,刚睡醒,正要从房间里出来找虞临渊的金池,听见男人在外面淡淡地说:“出去哭,他在睡觉。”
门里,金池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当然不是圣母,不能要求虞临渊为此特意做什么,但他漠视生命的态度太不寻常了,这不是他会做的事,好像终于剥落了伪装的外壳。
这件事在金池心里到底落下了痕迹。
那次不久,两人吃过饭,在外散步,有位看上去养尊处优的老人不知从哪突然窜出来,对着虞临渊就跪了下去。
老人痛哭流涕道:“先生,刺杀一事都是我手底下的人私自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放过我。”
虞临渊微微往旁边侧了下身,并伸手去扶他:“族叔,何至于此。”
以往金池会被这副表象欺骗,然而那次,他特地注意了细节,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虞临渊并没有碰到对方的手,所谓的侧身,也只是膝盖微微侧了侧,身子没动,直接承了这位族叔的大礼。
他的仪度过分刻板化了。
刻板的近乎漠然。
那瞬间,金池心里升起了一个古怪的想法,他怎么觉得,主人格像一个模仿他人生活的模板,而副人格在消弭了负面情绪后,反而更像一个真实的人。
事情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金池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他到底忽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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