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带着满心的欢喜冲那人扬起灿烂的笑,信誓旦旦地说道:南扉会永远陪着你。
头脑中的回忆定格在他说完这句话时,那人微微上翘的唇角上。
他的……主人啊。
睫毛颤动,轻眨一下,再张开时沾上了一点儿水光。
主人一定很失望吧。
他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得到宽恕呢?
南扉的手指轻颤几下,轻轻捂住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慢慢支撑起身体,将歪歪斜斜的坐姿改为单膝跪地,尽管身体很虚弱,背脊却惯性的挺得笔直。
他已经太久没有对人露出臣服的姿态,有些不习惯,又为自己想说的话而难为情,苍白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红晕:“主人是来……接南扉回去受罚的么?”
啊……?这时候回忆起了过去的事吗?
裴安池微怔。
“啧啧啧,看来这小家伙是想起来了啊,这不是皆大欢喜么?”子切在一旁凑热闹,声音又响又脆,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小娃娃,这家伙你自己背啊,他一身的血渍,碰到老夫肯定是要把老夫身上的衣服弄脏的。”
“皆大欢喜?”
裴安池撇撇唇,在“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并冲他骂一句亏你还能想起来啊”和“不搭理他晾着他让他自生自灭去吧”之间犹豫片刻,果断选择了后者。
要是这样就能简简单单地皆大欢喜,她之前岂不是白白生气了?
于是她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个位置,递给子切:“我只是做了件好人好事,救了一个被人群殴的家伙而已,换做是谁,我都会过来的。当然了,送佛送到西,这个是除妖署的地址,子切你把他丢过去吧。”
“喂!等等!”
子切高喊一声,还是没拦住裴安池消失在原地。
“……呿,麻烦事都丢给我来做,可恶!”
南扉靠在墙上,眉眼中透出几分焦急与悔恨,眼睁睁地看着模糊的身影愈来愈远,想要起身追去,却倦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包容他理解他温柔待他的人,就这样弃他而去了。
“主人……”
低喃一声,他的世界最终陷入黑暗。
裴安池一路跃过楼顶,直直地从空中落到了自家阳台上。
然后轻轻一叹。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离开前,南扉脸上的表情。虽然只是微小的变化,却能叫人感受到他那一瞬的绝望。
自从他恢复记忆,恐怕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吧。
“裴小姐看起来,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裴安池一扭头,就见到Godfrey坐在露天阳台的小桌椅旁,手执一杯红酒,一身黑衣几乎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他微微一笑,抬起手中的红酒示意,紫红色的晶莹液体在杯中轻晃。
他们两人都在自家的露天阳台上,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米。
裴安池双臂称在栏杆上,摇头道:“烦心算不上,顶多就是有点儿纠结吧。”她视线往Godfrey身上一瞥,“不过具体是纠结什么,我没打算问别人的意见。”
Godfrey轻笑出声:“裴小姐真是个聪明又直接的人,那我换个问题,裴小姐明天晚上有时间么?我想请裴小姐帮个忙,与我一同去参加个聚会。”
……
说是聚会,可裴安池在看到Godfrey帮她准备的小礼服那一瞬间,心知事情并不简单。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答应了,那就没理由再反悔。
她接过小礼服,刚打算道谢,手机“叮铃铃”地急促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出“何老爷子”四个字。
哟,怎么给她打电话了?
昨天她要和国外大导合作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据说何老爷子没能一举堵住她的工作事业,气得卡了嗓子,咳嗽半天才缓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她不但没有同情,反而觉得有点儿解气。
今天这又要唱哪一出?
裴安池接电话打开免提:“是我。”
“怎么,现在接电话都不知道叫一声祖父了吗?”何老爷子声音沉沉,不太满意,只是他要说的事很重要,便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你最近也没有工作,现在收拾收拾,回家来一趟,司机已经在接你的路上了。”
裴安池:……?
她忽然觉得有点儿可笑,还真以为自己皇帝老儿,非得说一不二,掌控别人的人生吗?
“我今天晚上和朋友有事,那重要的事情改天再说吧。”
“你又是跟哪个狐朋狗友……!”
“嘟、嘟、嘟。”
裴安池一下按了挂机。
嗯,决定了,改天抓只倒霉鬼放到何老爷子身上好了。
“怎么了?”Godfrey绅士地帮她推开门。
“没什么,就是何家老爷子忽然让我回家一趟。”裴安池摆摆手,“不用在意他们。”
“别耽误了什么大事就好。”
Godfrey说得温和又体贴,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些许。
画好妆换好小礼服,裴安池随着Godfrey一同驱车去了“聚会”场地。
裴安池混娱乐圈这么久,一直自诩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这次递出请柬穿、穿过几道装潢华丽典雅的大门,进入了宴会厅中,才明白过去那些也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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