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峥有些狐疑地接过, 只打开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合上后有些不解。
这正是萧毓写给司阳澈的那封密函,不过这人将这个给他做什么?
司南弦自然知道他的疑惑, 但再开口时多了些他一贯的冷酷, “这是罪证, 一国天子枉顾百姓,挑起战乱, 祸害忠良的罪证。”
虽然司阳澈对自己也有诸多不满和猜疑, 但在绝对的权势之下, 皇帝又算什么, 再有不满也得给本王忍着让着。
不过他知道这人也知道夏家, 轻易不会像他这般不顾名声后果,但萧毓和司阳澈也不一样,司阳澈只是有些年幼无知可没什么坏心思, 但萧毓却是真正地嫉贤妒能迫害忠臣良将。
夏亦峥对此早就在挣扎犹豫,夏家的祖训令他不能做谋反之事, 但萧毓的所作所为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如果只是对自己下手那便罢了, 但他却屡屡漠视百姓、将士和疆土,这一点他忍无可忍。
“本王是可以让北齐在五年之内不侵犯天煜的国土, 这点本王既然能够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但你能保证你天煜武帝能够不再做今日这般蠢事吗?”
再把持北齐朝政五年司南弦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夏亦峥却控制不了萧毓,只要帝位上坐着的还是那人, 有着君臣的名义在,朝野上下哪个会不陪着他疯。
这次若是粮草没有及时送到,那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也正是这一句话触动了夏亦峥。
他说的没错,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有着最高的权力和地位自然是可以为所欲为。萧毓这次为了除掉他可以拱手奉上北境数城,可以视青州和北境的百姓于无物。那下一次呢,若是再为了除掉谁,这位帝王又会拿什么来作为赌注呢。
更何况萧毓在位的这十几年,政治不清,民生多艰,远不如先帝在位时的盛世,天下苦他久矣。
夏亦峥沉吟了片刻,才道,“明白了,多谢。”
司南弦像老友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若是需要兵马可以去信给我,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仅仅是对手。”
“好。”夏亦峥同他碰了碰拳,过往的恩怨也算是真正放下。
司南弦走时没有再回头,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惦记便是不惦记了,没必要再一步三回头那样扭扭捏捏的。
夏亦峥放司南弦和他手下的士兵出城,不仅如此还包括了之前投降的那一批,全都是全须全尾的离开,之前负伤的一些也都是救治包扎好了的。
林初淮目送着这一行人离开,从背后抱住了夏亦峥,虽说他可以理解司南弦与这人不算逾越礼法的举动,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夏亦峥有些意外,抓住长昀的手后转身把他带进怀中,还是他的长昀抱起来舒服,软软的还带着清香。
“吃醋了?”夏亦峥的言语中有一丝不难察觉的笑意。
林初淮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没有。”
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在意的。
“刚刚他同你说了什么?”这才是林初淮真正想知道的。
夏亦峥没打算瞒着他,这事儿他要是真的准备来做不仅瞒不住长昀也瞒不住天下人。他将刚刚司南弦递给他的密函交给了林初淮。
林初淮将这密函接过从头看到尾,脸色也沉了下来,当真是糊涂透顶。
“你想,怎么做?”其实林初淮大概是知道这人的想法的,但他想要听到这人亲口回答。
夏亦峥迟疑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的长昀一直都是个心怀天下的,但林家尤其是林相,位极人臣,如何能够容忍他想要做的事。
但他抬头对上的却是长昀有些鼓励的目光,“其实我爹并不是个死板守旧的人,他虽然忠诚却并不愚忠,更何况还有我阿娘在呢。”
按照阿娘的性子,若是看到这封密函指不定想做些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无论你做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夏亦峥很轻地问了一句,似是怕吓到面前的人,“长昀,我要做的这件事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了,你确定要陪我一起吗。”
林初淮低头笑笑,抬头在他的唇边轻轻碰了一下,“自然,我与你夫夫一体,更何况我相信你的选择不会违背我的本心。”
也正是这句话促成了夏亦峥最后的决定,“我觉得萧郢会是一个贤德的帝王。”
这既是夏亦峥心底真正的想法,也是在告诉长昀,自己对帝位权势并没有兴趣,即便他推翻了萧毓的统治也不会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他会兢兢业业地去辅佐下一个明君。
“若是好好教导,郢儿自然会是明君。”
林初淮其实也并不在意之后会是谁为君,不一定非得是萧郢,但不管是谁都必须得是萧家的人。
萧家的江山就是萧家的江山,逼萧毓退位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考虑,可若是将萧家全盘否定那就是谋朝篡位,这其中的差异不是一点两点的。
前者名垂青史,后者遗臭万年。他不能让云霁背上这样的罪名,若是萧家后辈没有成器的,那像司南弦那般暂代朝政做个摄政王也可。
他们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考虑还有些早了。
“明日,陪我去一个地方。”
之前一直为战事所忙碌,是时候该带着长昀去见见父亲了。
“好。”林初淮并没有问要去哪,这人总不会带自己去不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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