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今天七姐扔出来的草蚂蚱吗?怎么这会又变成了宝石了!
牛郎一下子就给吓清醒了。可是现在又已经很晚了,再去小老板那里问还会打扰人家。牛郎握着玉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他挂着黑眼圈出了门,给家里两个大爷做好饭,自己吃了以后赶紧赶去了当铺。
当铺门已经开了,王六郎打了个哈欠就看到门口站了个门神,吓了一跳:我天,牛郎你站这干什么呢?
牛郎握着手里的烫手山芋,神情复杂:哥,七姐在吗?
七姐?王六郎疑惑。
牛郎记下他的不对劲,说道:就是那个白衣姑娘。
哦哦织七姐啊。王六郎反应过来,说道,她还在休息呢,你找她啊,我去给你叫?
不用了。牛郎摇头,把手里藏着玉石的布包送到王六郎手里,这是她昨天给我的东西,你帮我还给她。
说完不等王六郎回来,牛郎转身就离开了。
这两人怎么会混在一起了?王六郎摇头,看了一眼布包,也对人家的东西没有兴趣,随手就放到了柜台上,等待织女醒了就把东西交给他。
牛郎送走了那块天降财宝,终于松了口气,身上也没什么负担开始干活,没想到刚过没多久,一块石子就打在了他的脚边。
他抬头一看,织女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石头气鼓鼓看着他。那模样,闹得他好像在欺负人。牛郎摇头,继续干活。
织女发现他不理自己,更生气了。明明她就是好心给这个傻小子送东西,结果这人不接受她的好意不说,一大早她醒来就发现这人把东西还回来了。
她跺了下脚,一下子踩进土坑里,深一脚浅一脚向着牛郎走去。本来打着兴师问罪的名号,可是这土之前刚被松过,踩进去软得吓人,织女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灰尘扬过来落到牛郎鼻尖,他转身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
织女雪白的裙角上全是灰尘,脸上鼻子上也都沾上了灰,原本明亮的姑娘一下变成了花猫。看到牛郎不仅不过来帮忙还在那里笑,气得抓着地打了一下,结果不小心打到了小石子,痛呼出声。
牛郎扔掉手里的农具,踩着地稳步如飞走过去,握起她的手一看,果然上面被刮出了伤口,衬着精致的双手惨兮兮的。
都说了这里不适合你,还偏偏要过来。他叹口气,扶着织女想要站起来。
织女痛呼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脚腕,更加委屈了。
牛郎无奈看她。
脚崴了。织女恨不得现在能穿梭时空,将刚才狼狈的自己给洗没了。她,一个仙女,居然被人类的土给欺负成这个样子,就离谱。
你那么厉害,还治不好自己的脚啊。其实昨天那个蚂蚱过后他就觉得织女的身份不对劲,再加上她还是小老板的朋友,就更证明身份不简单了。所以牛郎也没想到她还会受伤。就挺有生活气息的。
你发现了!织女惊讶。早知道她就不装凡人了。当即不管牛郎在旁边,就要用仙术将自己移到大树下坐着。
你等一下!牛郎连忙按住她胳膊,这可是大白天的,你就不怕被人看到啊。
他蹲下来说道:你先上来吧,我背你上去。
哦。织女讷讷答应下来。
背着织女爬到了路边,牛郎就见她从袖中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撩起脚腕就贴了上去。
牛郎来不及阻止她,又不敢上手,着急问道:这什么东西你就往上面贴啊?
和李大仙讨来的狗皮膏药,说是跌打损伤超好用。织女站起来动动脚,果然一点都不痛了。
牛郎少见多怪,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东西。
来,也送你一个。织女往他怀里塞了一个。
两人靠在一起说话,没看到旁边送饭的妇人看了一眼,转身快步回了邑里。这妇人没直接回家,而是转身去了牛郎家里,使劲敲门。
谁啊。牛大妻子从里面走出来。
牛大媳妇,我给你说啊,你家要有喜事了。大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什么喜事?牛大妻子皱眉。
就你家牛郎啊,今天我看见他和一个可漂亮的姑娘在一起,估计不久你家就有喜事了。
牛大妻子扯扯嘴角,脸色难看应了下来。等到送走了大婶,这才回屋去推还没有醒来的丈夫。
牛郎要真娶了媳妇,她得找个办法让这小子滚蛋,不然来个精明的占他们家便宜怎么办。
第48章
终爻关于考生的人选最后敲定了两人, 一人姓张,一人姓宋。这两人无论是出生还是品性都极为适合成为城隍,后土离开前给他留下了幽冥的鬼吏, 他也不含糊,直接就让人将这两人带到了幽冥平时办事的地点。
是夜,宋焘入睡, 耳边却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他左转右转睡不着, 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母亲年纪大了,平时也听不得人吵闹,这么想着,他从床上勉强坐起来,打开门向外面走去。
明明是白天, 院子里却没有一点响动。就连平日里的鸟叫声似乎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宋焘这两天生病得厉害,再加上头疼, 根本没发觉不对劲, 听到门外有呼喊的声音就去开门了。
我们老爷请你去考试。门外站着一个小吏,面色惨白,脸上像是刷了两层白漆。他递出一封请帖送到宋焘面前。
宋焘下意识接过,不小心摸到了小吏的手。那手冷得像是冰块, 冻得他下意识一凛, 抬头看向面前的小吏, 疑惑不已:现如今还要考什么试?
他也不记得自己要参加什么考试。
小吏没有说什么,只是牵来一匹白马示意他坐在上面:考试快要开始了, 请您快点上路。
空气里莫名传来一阵阴风,宋焘摸着冰冷的脖子,在心里嘀咕:这小吏说话真奇怪,送人快点上路这话听着真不像阳间的话, 若是细究起来,甚至有些接地府。
然而那小吏两眼黑洞洞的,牢牢盯着宋焘。宋焘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直迷迷糊糊,居然下意识听了小吏的话,坐上马和他一起赶向考试的地点。
一路上马摇摇晃晃,宋焘也跟着看向两边,却发现这条路他一点都不认识。关键是他明明觉得不对劲,脑子里却总是反应不过来,一路上居然就这么跟着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之前。
宋焘下了马,跟着小吏进了宫殿,却见院中摆着两张桌子,而正面大殿上也摆着几个座位,一眼望过去,他一个人都不认识。只是那为首的青年,看着实在好看,黑发倾泻而下,墨衣上绘着修竹,他应该地位极高,坐在一群人的中间,周围人看起来也对他很是恭维。
两张桌子应该是给他们考生准备的,一张桌子前已经坐了个身影,看装扮像是读过书的。
这应该是就是和他一起的考生吧。
宋焘迷迷糊糊坐在了另一个座位上。十多个考官监考他们两个学生,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台上墨衣青年自然就是终爻,他身边坐得人都是冥府官员,受了后土的要求过来陪他一起监考的。左右两边坐着的地位高点,五方鬼帝之二。
此时其中一个鬼帝问道:终爻先生,我们是要发放试卷吗?
那就发吧。终爻将试卷交给他们,让小吏分发下去。这试卷的题目是幽冥那边送过来的,终爻稍微翻阅了一下,便看到一行字:一人二人,有心无心。①
终爻稍稍记下,等待下方考试结束。他旁边,五方鬼帝却是悄悄看着终爻,一点都不敢大意。一发现他有什么动作,立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观察,就怕让终爻不高兴了。
一来二去终爻都被他们盯得不得劲,无奈说道:你们还是将目光多放到考生身上,我这边没什么影响。
好的好的。他一说,十多个考官眼睛瞬间盯到了考试二人身上,平时判人心,断生死的眼睛齐刷刷送到两个人身上,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得两人额头爬满大汗,完全不敢有一点心思,只能努力将心神全都放到作文章上面。
一会,两人文章作完了,由左右两边的小吏送了上去。眼见得考官们的目光全都移开,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松了口气的舒畅感。
他们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试卷送上来,终爻没看,先让两边的考官看了,等到众人看完,送到五方鬼帝手里,让他们作出评价。
五方鬼帝看得很快,心里其实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是因着终爻在这里,只能说道:终爻先生,你请看看?
终爻接过试卷犯了两下,却没答话,只是问道:你们心里可有了选择?
五方鬼帝看了一眼,笑着打哈哈:小的们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如何做?
终爻冷笑了一声。他平日里看着温和好相处,然而一旦没了笑容,却带着股冷味。尤其是这些年和太初相处久了,将他平日里对待别人的模样学了个十七八九,一下子看着还挺唬人的。
五方鬼帝不禁噤声,互看一眼,心里琢磨哪里惹这位不满意了。
来之前后土已经吩咐了的,说是终爻的身份不简单,让他们小心关照着,如今他们好好捧着对方,结果人家怎么就不满意了呢?
我平日不管阴间之事,这方面自然是你们更擅长,如今问你们选谁,外加问明缘由,你们却一个个敷衍至此。终爻反问,是本身无什么大本事的,还是平日里也是如此敷衍娘娘的?
这帽子可就扣大了,五方鬼帝脸本就惨白,这会更像是白纸。其中一个连忙解释道:先生冤枉了,我们本来想着自己没有太大的本事,这才想着先像您求教,既然您要考我们,那我们自然是要说的。
说着,便将对于两人文章的分析说了出来。其中夸赞尤为多的便是宋焘。
终爻耐心听着,根据他们的回答翻看宋焘的试卷,只见上面写了一句: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②
五方鬼帝之前是故意装着不明白,如今终爻一激,他们自然就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无论怎么吵,最后的结果都是偏向宋焘这方的。
终爻心里有了答案,在宋焘的名字上画上圈。其实后土找他过来也是找个原因,主要在于威慑这些人。鬼神是断人心的高手,平日里好的坏的什么没见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后土怕他们偷奸耍滑,这才让他过来震慑这些人。
考官那边的争吵全都被早就设好的结界给挡住,下面两个考生什么都不清楚。宋焘小心观察,看着就发现好像考官争吵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很快,中间那名极为好看的青年说了几句话,众人就开始争吵起来,许久,交谈停止,上面考官齐刷刷将目光转过来。宋焘心中微惊,下意识也紧张起来。
有个小吏上前,在上方喊道:宋焘上殿来。
宋焘不解,起身来到了大殿之上,近距离看着几位考官。这一看,他才知道自己之前还是评价得有点粗糙了,位于中间那位考官哪只是好看,可以说是气质斐然,不同常人。
青年笑着看他,说道:宋焘,如今缺一城隍,你很称职,不日便上任吧。
宋焘不解:宋焘斗胆,想问问大人,城隍是何物?
终爻这才记起来他这是第一个城隍,于是给他解释:天庭有意设城隍一职,与人间阳官对应,名为阴官,掌管一城阴间大小事务,你的答卷得到了诸位考官的赞许,甚至两位鬼帝对你很是欣赏,自然将这个位置落于你身上。
城隍,阴间事物。宋焘恍然大悟,继而双膝跪地,面色悲伤,大人意思,是小人就要死了吗?
终爻给他解释: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人死后要进入六道轮回,然而成为鬼神之后却也是隶属天庭之下,算是天庭的正经编制了。
这么一解释,倒是让宋焘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只是他想了半晌,还是摇头说道:大人错爱我,宋焘自是欢喜,只是家中还有一老母,年纪已经很大了,若是宋焘当了这城隍,便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还望大人允许小人回去侍候母亲。
众神面面相觑,有点拿不定主意。
终爻拿着生死簿翻开起来,很快找到了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翻开一看,上面显示宋焘母亲还剩九年。
九年一人思量道,不如让张生代理九年?
终爻摇头:不妥。
五方鬼帝迟疑:终爻先生的意思是,还是宋焘上任。
宋焘听了心中更加难过,泪流满面。
还是他,但是九年之后再上任。终爻说道,若是普通城隍,替换也就算了,可是他是第一个,自然要谨慎选择,九年之后,宋焘上任,之后再让张生去其他地方担任城隍一职。你们到时候也要选些其他人担任各地的职位。
九年,天庭那边也就是九天罢了,五方鬼帝却还是有些迟疑:这要是天庭那边怪罪起来可要如何?
那就让玉帝等着啊。终爻弯弯眼睛,声音温和。
鬼帝不敢说话了。让玉帝等着,这种话也就终爻敢说的,可正因为如此,他们也不敢忤逆终爻的意思,只能心里祈祷终爻玉帝那边莫要怪罪,不然又是一场麻烦。
就是连玉帝都敢冷着,幸好他们之前没有得罪终爻。
解决完了城隍的事情,终爻将之前后土给的东西塞到当铺栏里以后,回了当铺。
一进去,他就发现不对劲。平日里辛十四娘还有的王六郎他们都应该在店里的,今日个一个人都不在,就连陆压和灵珠子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一进屋,太初坐在椅子上,随手翻书,注意到他进来,这才把东西放下来。
终爻笑着问道: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到你看店了,其他人呢?
第49章
牛郎被分出来了, 他们这两天帮牛郎盖新家,所以一直待在那边,今天盖好了, 正在一起庆祝呢。
终爻凑到他面前,趁着没人打扰,握住太初的手问道:那你怎么没去?
我在等你。太初声音温和了许多, 抚摸他的头发, 你要陪他们一起去玩还是休息一会。
休息一会。终爻脑袋一歪躺在了他的肩膀上,撩起太初的袖子往自己眼睛上一盖,遮住从外面晒进来的光线,我记得明天就是乞巧节了吧?
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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