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说感动，还是恶心？”
    高塔之下，荒城之中。
    一个人缓缓站定。
    他望着高塔上的崔斯特，闭着眼睛。
    是陈森然。
    他，来了。
    他，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啊。”崔斯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淡淡地说。
    这一刻。
    这个下午。
    这个世界即将毁灭的前夕。
    这个时代最强的两个人，终于。
    劈面相逢。
    时光有那么一刻的沉默。
    然后，是无限漫长的回旋。
    上升。
    “其实我们没必要一定拼个你死我活的，我们可以联手，就像是从前说的那样，只要我们联手，整个宇宙都唾手可得。”崔斯特忽然说。
    “听起来很不错，很诱人。”陈森然点了点头，他还是站在高塔之下，任由那些风化的砂砾拂过他的身躯。
    “可是……”他顿了一下，说。
    “你杀了我很多朋友。”
    “这很重要吗？”崔斯特表现的很无所谓，“和征服整个宇宙比起来。”
    “你刚刚，还杀了自己的妻子。”陈森然还是不紧不慢。
    “不，我没有，严格来说，我只是，和她永远在一起了。”崔斯特说到这件事，变得严肃了起来，很认真。
    却唯独没有难过，和任何悲伤。
    “你真的爱她吗？”陈森然摇头。
    “看来你是拒绝了？”崔斯特也摇头，“我表示很遗憾，你居然，会拒绝这样一个无比美好的提议，为了，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无足轻重吗？”陈森然还是摇头。
    “所以说啊……”
    “你这样的人……”
    “真的是……”
    “该、死！！！”
    最后一个死字出口，陈森然已经一步踏上了那一座高塔。
    他紧握着拳头。
    一拳，直直地轰向了崔斯特的面颊。
    这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拳。
    也是，饱含愤怒的一拳。
    这一拳，破画，入画，又出画。
    这一拳。
    狠狠的，毫无意外地砸在了崔斯特那张微微笑着的脸上。
    崔斯特被直接从本位面砸进了虚空乱流之中，又被这一拳后续的力道从虚空乱流里轰了出来。
    在高空之中滑行了很远很远。
    撞碎了无数空气，还有空间。
    “这一拳，我是我为死去的朋友打的。”陈森然侧头望着他，缓缓说。
    “不错。”崔斯特只是点头，虽然他被从本位面砸进了虚空，又从虚空被轰回了本位面。
    却只是脸上微微有些狼狈，并没有其他太大的伤痕和伤势。
    “这一拳……”陈森然又举起第二拳。
    这一拳。
    仍然快的不可思议。
    几乎是在这句话从陈森然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拳头就已经砸到了崔斯特的脸上。
    崔斯特，没有挡。
    他再次，被砸进虚空，又从虚空被砸了出来。
    “我是为伊芙琳打的，真替她惋惜，看错了人。”直到这时，陈森然后面的话才完全说完。
    “可以。”崔斯特再次点头，依旧没有大碍。
    “这一拳……”
    “轰——”
    “撕拉——”
    这一拳陈森然直接一路粉粹虚空而去。
    用一种炮弹般恐怖气势，狠狠砸在了崔斯特的鼻梁上。
    “轰——”
    “轰——”
    “轰——”
    崔斯特被没有任何余地的，连续砸退三次。
    在虚空和本位面之间，穿梭了三次。
    “我是为格雷福斯打的，惜他错交了朋友。”陈森然的语气越发凌厉。
    他再抬手。
    第四拳已出。
    但这一拳。
    “这一拳……”
    “轰——”
    被崔斯特，牢牢地，接住了。
    或者说。
    是被他身周骤然出现的那些祇以及那一尊可怖的世界之王拉利瓦什给合力接住的。
    稳稳，接住。
    崔斯特立在那些漫天飞舞的神魔当中，缓缓说：“差不多了吧，我让你三拳，只是为了感谢你这些年替我照顾了伊芙，没别的意思，你可不要误会了，觉得……”
    “我……”
    这个我字出口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祇骤然舞动了起来。
    “不堪……”
    不堪两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座下的世界之王拉利瓦什张开了犹如虚空之眼的嘴。
    “一击！！！”
    一击。
    是真的一击。
    可怕的一击。
    联合了崔斯特身后所有的祇。
    无畏，恐惧，色欲，骄傲，痛苦，爱情。
    还有他座下的拉利瓦什。
    它那饱含了无数年酝结的虚空之力。
    一道发出的，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击。
    “嗡——”
    几乎，就是没有声音。
    整个画面，像是被一把利刀直接裁剪掉了一般。
    硬生生的，被从原来的位面给分割了出去。
    然后，是万千苦痛，加之于陈森然，一个人。
    这是，森罗地狱。
    也是，无尽痛苦的源头。
    万千的极道情绪夹杂着浓郁的虚空之力，将陈森然整个包裹了进去。
    周而复始。
    犹如一座熔炉一般。
    炼化着，陈森然。
    而陈森然。
    只是不动，闭目，静心。
    最后，于万千世事之中。
    一剑杀出！！！
    “撕拉——”犹如砍破一张画卷。
    陈森然一剑，斩开了无尽虚空和万千极道情绪。
    世间万道，唯快不破。
    当剑快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世间一切，不过就是薄画一张。
    任你风强力横，我只一剑破之。
    陈森然再回世间，立在崔斯特的面前。
    整个画面又开始流动，有风沙，有风声。
    仿佛之前种种，都只是虚幻。
    但其实，又不是虚幻。
    只是强到了一定程度以后，任何的一切，都可以是虚幻。
    “不错。”崔斯特点头，他身周的那些神魔，和他座下的那一尊世界之王已经收敛声息。
    “你真的很强。”他又说，“强的，让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把命算错了。”
    陈森然还是沉默。
    他的那一把快剑已经收拢消散。
    此刻，他就是剑。
    剑就是他。
    他是真正已经到达了无极之道的最高峰。
    就算易大师此刻前来，也未必，能比他更强。
    “不过……”崔斯特顿了一下，他笑了起来，“其实，你知道吗，我不信命的。”
    我不信命的。
    他又开始抽牌。
    这是，第五日。
    下午。
    快黄昏了。
    这是。
    神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