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父母去了朋友家拜访,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无所事事的两个小辈。
到傍晚时,沈砚冰决定带黎明月去看电影。
小区附近就有电影院,时间不急,两人便绕进了公园散步。
公园围着一个人造湖泊,木制桥梁古典凉亭伫立,这个时节来往的人很少,一路走来颇有些寂寥。
黎明月半张脸缩进围巾里,垂下的手被沈砚冰握住,放进了对方的羽绒服口袋。
“你的手好冰。”黎明月一边说,握着对方的手掌松了松,复而再次紧紧握住。
沈砚冰一笑,“外面温度太低了。”
湖泊中央枯萎的残荷飘着,脚底偶尔踩到落叶,发出嘎吱声,天色尚早,难得的冬阳西落,夕阳绚烂。
两人并肩而行,黎明月挽着沈砚冰的手,靠得更近了些。
路灯忽地亮起,地上的影子变得清晰,交融的身影被拉得细长。
黎明月看着,仿佛见到在景朝时一个人站在雪地里迎着月色的场景。
那时的影子远不如此刻清晰,更不如此刻温暖。
她眼眸微凝,手心忽地被人轻轻一挠。
沈砚冰正含笑看她:“电影快开始了。”
黎明月答好。
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华国,她心中忽地默念,抬头,太阳已经彻底隐没,四下暗沉。
黎明月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旋律,她侧头,沈砚冰眼眸晶亮,薄唇轻抿,哼的是明月几时有的调子。
两人默契抬头,转而相对而视,扑哧笑了出来。
没多远就是影城,沈砚冰取了票,买了捧爆米花,两人相邻落座。
两人挑的是一部刚上映的贺岁片,喜气洋洋,上座率颇高,沈砚冰临着走廊,黎明月另一边正好空着,自成一方小空间。
灯光很快黑下来,黎明月有些拘谨地崩起神经,腿不自觉地往沈砚冰这边移。
周围还有些嘈杂,黎明月转头,一把爆米花递在了她面前。
“试一试。”沈砚冰微微笑,“放轻松。”
黎明月的手指碰到沈砚冰的掌心,捏起一粒粒的爆米花,小心地含在了嘴里。
沈砚冰轻笑出声,入嘴嚼了起来。
贺岁片的基调大多欢快,剧情简单,放在平时是沈砚冰完全不会看的类型。
黎明月看得认真,只偶尔吃几颗爆米花,眼神不离开这巨大的荧幕。
剧情播到笑点时,电影院爆发阵阵小声,沈砚冰心如止水,百无聊赖地一直吃着爆米花,见黎明月跟着笑出来,嘴角才缓慢地勾出笑意。
出电影院时已经接近九点,月亮透出云层,皎洁无暇。
黎明月抱着那桶没吃完的爆米花,抬头看见了那轮明月。
“明月几时有~”沈砚冰低声唱出了词,听得黎明月笑意再也止不住。
沈砚冰顿住,言笑晏晏:“景朝的月亮和这儿的月亮,是一样的吗?”
黎明月认真思考:“不太一样。”
见沈砚冰挑眉,她立马改口:“好吧,大概是一样的。”
沈砚冰一笑而过,没有深究:“这得把酒问青天才知道。”
她对黎明月的来历并不抱怀疑,但对这一切的发生依旧有着天然的不信任感。
一到雷雨天,她就担心着,公主殿下会忽然消失不见,就像她突兀的出现一样。
这个神秘玄幻的谜团是她难言的阴霾和隐忧。
沈砚冰忍不住抬头望天,皎皎空中孤月轮,黎明月来的那一天,并没有月亮。
她长呼了口气,白雾凝起,心中的不安稍微被抚平。
春节热闹而短暂,没等到元宵,沈家就逐渐冷清下来。
黎明月恋恋不舍地飞往京城,沈砚冰独自回了滨城。
滨城春暖花开,阳光明媚,比起沙城或京城,实在是理想的定居之地。
沈砚冰打开公寓门,迎面来的墙壁挂画让她片刻失神,黎明月留下的痕迹处处可见,她忍不住心中一阵叹惋。
这种叹惋也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放下行李箱,慢腾腾地收拾起房间。
调任京大的事情已成定局,只待元宵后去京城报道。
她谈不上多么欣喜,只是有种命运般的无可奈何——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原地。
但原地不等于最初,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沈砚冰整理着房间,清出一箱子重要物品,忙累时就坐在了客厅的书桌前,开始简单整理桌面来。
放在平时,她多半不会动黎明月的东西,但这会儿她正筹备着搬家,对此也没了计较。
黎明月也没什么不能给她看的秘密。
沈砚冰心中轻笑,随意地拉开抽屉,翻过几本做笔记和练简体字的本子,正想微信问黎明月需不需要带走,忽然看见下面压着的宣纸。
——折叠着的,略显简陋的草稿。
沈砚冰好奇心被吊起,犹豫两秒,伸手摊开了宣纸。
打开到一半时,她便已然明了。
——这是一张满满当当写着“沈砚冰”的草稿。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沈砚冰兀自笑了出来,先才的疲累一扫而光。
每一个字都不一样,以行楷为主,各有韵味,显然是注入了不少情绪。
沈砚冰静静端详着,许久后小心地将它折起放在了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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