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
他看向我,神色露出几分茫然,他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突然又变成了哑巴。
他抿了抿唇,略带些抱歉地说:“对不起,MECT的后遗症,我忘记了很多东西,记忆力也衰退地厉害。”
我说:“不,我不认识你。”
“可是……你为什么哭了?”
我抬手摸到自己的脸,触及一片冰凉。
阿清走的前一天我给他发了短信,希望能和他看最后一场电影。我抱着双人份的爆米花和可乐,看完了那场圆满的爱情喜剧,一直到工作人员清场他也没有来。我在商场门口坐了一夜,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都没有接。我给他发了很多短信,有‘我等你’,也有‘我爱你’,也许他是哭累了睡着了没有看到消息,也许是不想再见,我都没办法求证了。
我想起那天是惊蛰,窗外下着淅沥的春雨,他轻抚着我的脸,问我会不会后悔。
方醒从衣兜里拿出一方淡蓝的手帕,拭去我的眼泪,轻轻地说:“你也生病了对不对?没关系的,大家都会做错事,也会伤心掉眼泪。”
不后悔。
我只是有一点难过,只有一点,风一吹就会散了。
第十八章
20.洛之言
“我还是不懂。”
陈枳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我扛着醉成一滩泥的陈枳走向路边停着的车,喘着粗气问他:“你不懂什么?”
“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我把他甩上汽车后座,忍无可忍道:“别他妈唱了,就会这一句还跑调。”
陈枳发出一声很轻的笑,才认出我似的,低声问:“巨星,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翻了个白眼,“给你收尸来了!”
夜生活已经结束,清晨即将到来。天边泛着鱼肚白,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街道冷冷清清的,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都显得格外吵闹。
我今天行程爆满,好不容易收工回家休息,睡得好好的凌晨四点被一通电话吵醒,铃声催命似的响。半梦半醒的拿过手机一看,是陈枳的手机打来的,接起来正要破口大骂,那头声音却是个女人,当头一句“您好,请问是陈先生的亲属吗?”联想到最近他的种种不对劲,把我吓得差点儿以为他还比我先离开这个美丽的人间。
结果听完才知道,是陈枳在酒吧里喝了一天,中间醉死过去几次,醒了又发酒疯。我下午给他打过电话,没通,我也没当回事。会所要打烊了,服务生看见锁屏上的未接提示,这才给我打过来,叫我去赎人。
陈枳的车在路边停了一天,白天被太阳晒得满车塑料味还闷在里面,一开车门,我被冲得差点吐出来。
后座两扇车门都开着,散味儿。陈枳在后座笔直的横躺着,头和脚从两边伸出去垂在车外。我扯开能闷死人的口罩,累得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烟叼在嘴里,打火机是从会馆里顺的。
“喝不死你,操!让老板接你,你挺牛逼啊。”
脖子卡在座椅边儿上终究是不舒服的,陈枳艰难的咳了两声。我暗骂一句,把烟掐了,走上前去把他扶起来。
陈枳没像来的时候那么抗拒别人动他,嘴唇翕张了几下,伴着急促的喘息吐出来几个字。靠近去听,浓重的酒气喷洒在我耳边,还有一个人的名字。
“阿清。”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松开扶在他肩上的手,眼睁睁的看他又摔回去,然后滚下车座,额角撞上车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我迎风站着,又抽出一支烟,火苗在风里跳舞,用手拢着才点上。
“阿清是谁?”
周围忽然死一般的寂静,好像连路边槐树上的鸟儿都发不出一丝声响。陈枳虚着眼,目光停在空无一人的驾驶座。
我吐出一口烟雾,很快散在风里,了无痕迹。
其实陈枳酒量不差,刚出道那会儿各种潜规则,陈枳帮我挡了多少酒?
啧,没人数过。我记忆里全是他喝瘫了之后抱着马桶吐,一边哭一边问方醒你爱不爱我。谁都不是方醒,但是谁都安慰着说爱。
我以为他那脑袋磕一下或许能稍微清醒点儿,别在我开着车的时候发疯,两个人都玩儿完。还行,效果不错,不闹腾了,开始抑郁了,丧得跟他妈失恋了似的,虽然也差不多,但还是有差别。他们这也算恋过吗?不算吧。
陈枳车里常备着塑料袋,专门用来吐的。他可能是觉得不舒服了,习惯性探身来找,翻半天没翻到,趴在驾驶座副驾驶座之间的空隙不动了。
我余光看见了,空出手来推他一下,没反应。四周都没车,我低下头看他什么情况,他手里捻着什么东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抬头再次确认一遍路况,然后把那玩意儿从他手里抢出来。
他奋力抬手想揍我一拳表达抗议。幸亏他喝大发了,身上没力气。
光线很暗,看不清是什么。触感很光滑,我拿到方向盘上对着路灯看,发现是张照片。这张照片我见过,一模一样的他有十多张,原本的那张拍立得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氧化褪色了,他拥有的再多也不过是赝品。
“你这朱砂痣白月光,长得不也就那样吗,这么多年你图什么?他既然都放过你了,你还有什么忘不掉的?”
“你懂什么。”陈枳极快的回答。
吐字这么清晰,看样子酒劲儿是真的过了。
正打算趁他清醒劝他两句,还没开口,他又说话了。
“是我不肯放过他。”他撑着身子坐起来,靠上椅背,仰头看着窗外。
我又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我脑子有坑才会觉得他醒了,他醒个狗屁,他醉大发了。
我说陈枳,你能不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像条被主人遗弃还傻逼似的等在原地等到死的傻狗。
陈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直笑,然后喝醉了的陈枳终于把这么多天的压抑哭了出来,说不出话了。
活了这么多年,我自认是见过不少人,听过不少故事。看到身边这些痴男怨女纠纠缠缠,发现这么一个规律。最狗血的爱情故事都发生在校园,以心动作序,浪漫开头,然后历尽狗血的起承转合,最后无疾而终。但陈枳的故事与这些“大多数”并不相同。它只有一层又一层繁复的铺垫,把旁观者、局中人的情感推向顶端,然后像一场绚烂的烟花,归于半空。
那年陈渊和梁远的结婚纪念日,陈渊难得不是从宿醉中醒来,坐在自己人生的第一架钢琴前弹了一曲《水边的阿狄丽娜》,尽管他的手部神经受损严重,连指法都无法控制,陈枳觉得自己从未听过有人能把这首曲子谈得这么难听,和他大打出手,质问他梁远走的时候你没有留,现在又在装深情给谁看?你知道外边儿都怎么说你的吗?
后来他翘了体育课,躲在学校的旧仓库里再次弹起这首曲子,抬眼时看到站在光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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