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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崔含霏出门越来越频繁。叶金又找了个空子,溜出来呼吸新鲜口气。他烦躁不堪地想,什么丞相公子,呸,要是他有胆,就一把刀干翻崔含霁,然后逃之夭夭。
可惜他不仅没胆,还穷的叮当响。上路万万少不了钱,他偏偏连块纹银都没有——崔含霏一块铜板都不愿给他。
没办法,只能持续忍气吞声。
溜着溜着,猛地瞧见一个熟人。
杜堃。
杜堃刚从糕点铺子买了鲜花饼来。他低头在香喷喷的酥饼上咬一口,而后皱皱眉,小声嘟囔一句:“也没多好吃啊,甜的腻死人。”
叶金赶紧背过身,装成普通过路人往回走。
因为曾经欺负过姚星潼的关系,他跟杜堃一直不对付。在他还是侯府门客时,两人半斤八两能斗个差不多,后来他灰溜溜进姚相府,地位一落千丈,杜堃取得压倒性胜利。再后来,他每天在相府端茶送水扫地剪草,学堂也退了。
没走成。杜堃眼尖,一眼瞅着他了。
晦气啊!怪不得他早晨右眼皮狂跳!不宜出行!
杜堃大步追上,一把扯住他肩膀,那块肉被扯得生疼。
“放手放手!”
杜堃把他摔到墙上,倒是没有因为之前的不快而难为他。“朝廷搞什么呢,我早听说星潼回来了,结果一直没见到。是不是你那宝贝爹又把她弄到别的地方去了?”
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杜堃每天吃饱喝足的,说话都比他气足,这会儿动起手来,指定是他捞不到好。叶·大丈夫·金有气无力地说:“你还不知道啊?她被抓了,现在在牢里关着呢。”
“啊?你再说一遍?”
杜堃惊掉了手里的饼。
叶金无比听话地又说了一遍。心里难免沾上点得意,好啊杜堃,你不是处处要压我一头么,消息灵通这块儿你可实打实输了。
杜堃一开始不信。转念一想,叶金确实没有骗他的理由。而姚星潼又的确莫名其妙在回京后失踪了。
思来想去,杜堃说:“不行,我得见见她。”
叶金小声说:“见什么啊,都快死的人了。”
“闭上你的狗嘴,你他娘的才要死了!”杜堃一声爆喝,“再退一万步,不正是因为时间不多,所以才要抓紧时间见一面吗!你可知她为何被关在牢里?又是谁关的她?”
“你别想啦,是皇上关的她。应该是犯了什么机密性错误吧,不然不会只是偷偷关着,早就大白天下了。”
“皇上?你确定?”
刚被捡起来的饼第二次被惊掉。
杜堃条件反射地怕了。皇上的话,好像有点困难……
不过他跟姚星潼这么多年的交情,他现在时不时还在心心念念……
叶金郑重其事地点头,还并起四指,“定康侯爷亲口说的。我在府上也听到了。”
他之前也动过去见见姚星潼、可怜可怜她的念头,不过很快就打消了。
“那可是皇上!皇上诶!他要谁死,谁都得死!”叶金压着嗓子大呼小叫,“得亏我不计前嫌这么好心地告诉你,她在永巷,在深宫里,你连宫门都进不去的!”
说完,叶金只想赶紧溜。他可不想跟曾经的冤家在一块儿呆太久。
“对,你就像我一样死了这条心。别想了,没那可能。”
最后强调了一遍,他拔腿就跑。
叶金跑的时候没太担心,看杜堃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八成到此为止了。
他一口气窜出两条街,拐弯,回头看杜堃有没有跟上来。
结果一回头,“砰”地一声,撞上一人。
好家伙,怎么还是杜堃!
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么!
杜堃直接拿伸手揪起他衣领,下了大决心似的,“给你钱。你想办法把我带进去。不干别的,只见一面。”
***
姚星潼对着墙闭目养神。
她天天对着那块墙角,每天来给她送饭的狱卒怀疑她是不是想靠念力把那堵墙看出个洞来。
他们这班狱卒一共三个人,外头送饭来的时候,一开始是三个人抓阄,谁抓到那张空白的阄谁就去给姚星潼送饭。
本来这活儿不算重,哼着歌走两步就到了。但经过抓阄加持,好像送饭变成了一项又累又烦谁都不想干必须得抽个倒霉蛋来干似的。
谁也不想当倒霉蛋。偏偏一连三次都是他抓到空白阄,坐实了他就是倒霉蛋。
所以再后来,索性阄也不抓了,活儿落到他一个人头上。狱卒心里越发憋火,总觉得自己被排挤,低人一等了,又看到姚星潼一声不吭地对着墙坐,一个忍不住,发火了。
“看看看!坐坐坐!你搁这儿修仙呐你!”
姚星潼给他一个后脑勺。
狱卒拿铁棍把牢房敲的咣咣响,“哑巴啦你!看见你就晦气!”
他一生气,把准备递进去的餐盘又抽了回来,倒扣在地上。“有种就一口也别吃!饿死也算不到我头上!”
“我不安静,你希望我每天吵闹么?那样你会更烦了吧,说不定还会找理由揍我。”姚星潼对着墙角淡淡地说。
她许久不开口,猛地说话,倒把那狱卒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狱卒开口就要骂。
姚星潼一张嘴把他的话给堵回去:“让我说话的人是你们,不让我说话的人也是你们。刀在你们手上,所以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你不觉得自胡搅蛮缠吗?”
“胆子不小!你给我闭嘴!”
“你让我说话的。”姚星潼回击的有理有据。
这人每天在她面前吵吵,今天又倒了她的饭,为了感谢这份“大恩大德”,她不得如了他的心愿,给他说两句听么。
在此之前,姚星潼从不知道自己说话会如此冷静而恶毒。她先被自己震惊了一下,随即感受到莫名的快感。
“你知道他们武神节都能出去喝酒看耍么?!就我不能!要不是多了一个你得顿顿给你送饭,爷爷我也能跑出去看热闹!恩将仇报的白眼儿狼!”
狱卒骂咧咧地,突然没来由地委屈起来。这是新节啊,皇上亲自提的啊,还安排了武神赦,肯定有好戏看!
结果他去不了!
他不能打姚星潼,就往里狠狠吐了口痰。又用铁棍重重锤了牢门,金属碰撞的沉闷声音在囚室里回荡,震的人耳膜发疼。
外头远远传来喊声:“诶,皇后娘娘有交代,别把人打死了!”
狱卒喊回去:“知道!要你们在这儿放屁!”
他一边呸呸骂人,一脚踩过倒在地上的饭菜,
姚星潼闭上眼睛,心脏狂跳。
果然,激怒一个人会得到意料之外的信息。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惊喜。
从她进来开始,她就一直默默地数着日子。武神节,应当就在三天之后。
按照狱卒的说法,那时候整个皇宫的防卫都会松懈,直接看守她的,应当只有外面三人。
她觉得,这便是她的绝处逢生了。
***
顾栾不大高兴。
而且越想越气。
看老头巴巴扯他裤脚要给他算命,他还以为是从他身上看到金黄,看到紫气东来——不是说神算子能看到人身上成形的气运吗?
结果呢,人家是专门上来给他泼冷水的。
老头说“全看眼前这一劫”的时候,他自然是想到了武神赦。真刀真枪拼命嘛,肯定会有输有赢,老头说的也算中肯。
所以听到这儿,顾栾都是很平心静气的。
可是再往下,他就听不见惯了。
老头说他这劫不好过。
仙人飞升遭雷劫,是要自己扛着;普通人过坎儿,也是要自己“逆天改命”。而顾栾这一劫,不是长在他自己身上,而是从别人身上一道道叠过来的,能不能过,是看别人一念之间。
他说的玄乎,不过顾栾马上就懂了。
不就是说他怎么努力都没用呗,还是要看狗皇帝陈元基给不给他活路。
那还要问吗,陈元基要是想让他安生,就不会弄出这场武神赦。“一念”定是逆着他走的,所以这劫难过。
再往下,老头一会儿说他会有贵人相助,一会儿又说这贵人死了;一会儿说绝处有生机,一会儿又说天真有绝人之路……
反正颠三倒四,说了就跟没说似的。
他听的脑仁钝痛,顾不上尊重不尊重,开始翻白眼。老头很会“察”言“观”色,马上闭嘴不说了。估计也是编不出来了,而烧饼再不抓紧吃就得凉,凉了就不香了。
再想到他最开始说的那几句,什么辰火、云水,又是凤又是凰的,乍一看都是些好意向,但后头跟的都是什么词?乱、散、落、殒,就没一个好的。
顾栾心中火大,一脚踢翻了床前的小板凳。睡不着,起来就着月光练剑。
屁啊,他心想。得亏他一开始还信了,事后想一想,谁不是命里有劫,谁不是过完劫舒坦,谁不是上上下下起起伏伏,还要他说?
花了好几个铜板,就换来这么一堆废话。
墨无砚听到了肯定更要恼火。
毕竟花的是他的钱。
第66章 . 66夕照晚 娘的,小金子,唤太监呢!……
到天蒙蒙亮, 外头该上人的时候,林绣娘终于把门开开了。
她垂眸,显得颇为恬静, 低声道:“进来吧。”
步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以为她经过一夜想通了, 眼睛又是因为激动而涌上一层泪,“小姐!”
夫人让我叫他相公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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