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海也不觉丢人,主动过来打招呼,妖主。
顾雪岭笑道:我送盟主回去?
有劳。
顾雪岭送傅云海出无回宫,走着走着,忽然感慨道:师父同我说过师叔祖的事,他说,当年出事时,师叔祖一直很难过,他问师父,为什么不信他,为什么没有人信他。
他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身旁的傅云海一眼。他从前不懂,以为凌云霄和傅云海只是朋友,到现在,才理解了几分凌云霄当年的绝望。
即将同一他结成道侣的人,却不信他,不帮他,那样的冷漠,已经让凌云霄死心了吧?如此看来,傅云海似乎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我当年来过玄天宗。傅云海回了一句叫顾雪岭意外的话。
顾雪岭惊愕地看着傅云海。
傅云海垂首道:我并非不关心,我将易师弟带回去后,未曾想他会带着姬如澜调换过的信又回了玄天宗,我赶去时半路上遇到了姬如澜,我想,我找到姬如澜,就能帮他查清真相,可我中了圈套,我被困住了。
顾雪岭震惊,傅云海从来不解释,没人想到竟然原来还有这回事。
我被困了一整夜,我破阵出来,终于赶到玄天宗时,他溅落山门前的血已经干涸。后来,我想方设法坐上一盟主的位子,我想,至少能帮他查明真相,护住他的宗门。傅云海忽又一自嘲一笑,可现在想想,我这些所谓的补偿,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萧珩说得一对,他已经看不到了。若是当初我能同他说上一句我信他,他或许不会那样绝望的赴死,可如今,上一天入地,我又一该去何处寻他?同一他说一句我信他?
顾雪岭沉默,也不知该说什么。一切归咎于姬如澜的算计,但一切也已无法挽回。事已至此,谁也做不了什么,凌云霄和易连修也都已死。
而萧珩以为冷漠无情的傅云海,其实并非辜负了凌云霄。
只是阴差阳错,天人永隔。
傅云海不解释,或是以为,人都死了,解释也无用了吧。
之后一路缄默,目送傅云海走出无回宫,他身上难得泄露的几分落寞瞬间消失,一眨眼,又一是那位高高在上,光风霁月的天道盟主。
倘若傅云海说的是真,当上一天道盟主只为查明真相还昔日恋人清白,那今时今日已经完成心愿的他,再坐在这个冰冷的盟主之位上一,余下的只有无边的孤独。也是个可怜人
顾雪岭不知该不该信,他只是感慨,所幸,他与宣陵并未错过。他叹气,自己也不清楚是为含恨而死的凌云霄还是郁郁寂寥的傅云海,望了眼天边霞光,想起宣陵还在等他,顾雪岭转身回去,被吓得一心跳都快了几分。
萧珩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也不知道听了几分,有没有听到傅云海的解释,他对上顾雪岭的目光时,只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大抵是听到了吧。顾雪岭拍着胸口,怎么不出声啊。
吓死人了。
天边快速暗沉下来,黑暗正无声吞噬着整个天地。
顾雪岭摇摇头,只想快点回房,刚才回到院中,便见到烛光明亮的房间门前站着的人,从小到大,转瞬数年,师弟一如既往地在等他
想到这里,顾雪岭就很开心。
即使小时候的套着小孩子身体的宣陵其实并非是等他归来只不过是因为同住在一个院落里,加上一对未来宿敌的警觉与关注罢了。
往日不开心的旧事统统被顾雪岭抛却脑后,他见到门前的人朝他走来,身形仿佛从小时候的可怜单薄一下子抽长成了现在可靠高大的模样。
宣陵过来握住他的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一师兄很久了。
顾雪岭笑了笑,只这一句,就足够让他原谅小时候无礼的宣陵了。
三日转瞬而过。
宣陵日日紧盯着顾雪岭,紧张又一恐惧,若要悔婚,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顾雪岭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仿佛成亲的人都不是他,一点也不紧张。
到了日子,他被宣陵叫起来,换上一身金丝绣着凤凰的喜服。
顾雪岭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抿唇一笑,真好看。
白牧遥斜他一眼,过来,给你梳头。
顾雪岭茫然又听话地过去,这时才发现宣陵不在屋里了,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过白牧遥很快按住他在铜镜前坐下,手里拿着一只白玉梳。
顾雪岭道:我自己来吧。
白牧遥赶紧拿开梳子,虎着脸跟他说:不行,按照人间的习俗,得一让长辈给新婚新人梳头的。
啊?顾雪岭迷茫,是这样的吗?他记得人间只有新娘子才会这样的。他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毅然提出质疑,可是我们是妖修啊。
你别管,反正我就得按规矩来。白牧遥断然道。
看着镜子里面倒映的握着梳子跃跃欲试的白牧遥,顾雪岭双手撑在矮几上一托腮,由他去了。白牧遥玩够了什么一梳梳到头之类的把戏,才丢开梳子,简单粗暴地给顾雪岭戴上发冠,耗费了不少时间才梳得整整齐齐,所幸顾雪岭天生丽质,并没有太难看。
顾雪岭有些头疼又不敢说话,等一白牧遥终于放过他时,他摸摸头发,很想跟他说一句扎得好紧,想了想还是算了,抿抿嘴自己揉松了头发。
白牧遥正好转身去翻东西了,等一他回过头,发现顾雪岭的头发好像有了一点变化,比先前的一丝不苟明显松散了几分,却也更加慵懒柔和了。
白牧遥不由喃喃道:妖主真好看。
夸赞的话听多了,亲近之人说起时,顾雪岭还是会脸红害羞。
白牧遥想了想,又一笑道:还好你嫁的是我们妖族的人,人族多是口蜜腹剑、心思狡诈的负心人,你看你娘,这辈子都没能顺利出嫁。
顾雪岭又一动容又一无言,舅舅,我不是嫁人。
不管。白牧遥道:就当你今天是替你娘成亲了。
这那能替
顾雪岭无语凝噎,白牧遥这样的哥哥,母亲一定也对他很无奈的吧?
白牧遥拍着他肩膀道:好了,时候到了,出去吧。
顾雪岭点头起身。
白牧遥跟在他身后,看着顾雪岭背影,越看越喜欢,忽地嘴角笑容顿住,捂住心口,一股急剧的痛楚自心口传来,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舅舅?
发现白牧遥没有跟上一,顾雪岭回头便见到白牧遥脸色煞白倒在地上,面上的轻松徒然被惊愕取代。
舅舅,你怎么了?顾雪岭急忙冲过去扶起白牧遥。
白牧遥额头冷汗涔涔,面色难看得一恍如死人,正死死咬着牙,却也不免泄露出几缕难掩的痛楚,他正要开口说话,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顾雪岭,好久不见。
语调荡漾,带着几人邪气。
顾雪岭扶着白牧遥回头,便见窗台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失踪依旧的魔子带着虚弱至极的残魂竟来了玄天宗,此刻正靠坐在顾雪岭房间的窗台上,一双细腿晃啊晃,好不自在。
顾雪岭已然猜到白牧遥是怎么了,他问罗旬:你对我舅舅做了什么?
罗旬笑吟吟道:虽然我现在很弱,可是你舅舅比我好不了多少呢,我就用我们魔道的秘法给他种了血咒,只要我想,他就会痛不欲生。
你停下来。顾雪岭艰难稳住声线,咽下到嘴边的怒气,见白牧遥痛到站都站不住,他咬牙道:你来找我,不是要杀我舅舅吧。
当然不是。罗旬从窗台上跳下来,指尖弹出一道红光,落入白牧遥手心,白牧遥的面色便在肉眼可见下快速恢复,痛苦也瞬间消失。
白牧遥喘了口气,分明没力气,却还警惕地拦在顾雪岭面前。
罗旬见状一笑,歪头朝他身后的顾雪岭呲出尖利的虎牙。
他身边无人时,我便能趁虚而入,反正也没人猜到我敢来冒险。这血咒乃是我天魔宗秘法,你很清楚,天魔宗的人已经被除的一干二净,现在除了我,天魔宗无人能解了。
顾雪岭握住白牧遥手腕,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拉到身后去,明红的喜服衬着一张玉白的脸,艳丽却又冰冷,眸光一凛,杀气已无声肆虐屋中。
从未见过顾雪岭这样生气的白牧遥微微怔住。
罗旬还敢笑嘻嘻地跟他说:别紧张,我又一不是来杀人的。我可是立过天道誓,不跟你们为敌,也绝不再伤害你半分,我不过是有事相求。
顾雪岭面无表情道:你要做什么?
哎呀,你这个样子跟你那个大护法可真像,难道住在一起久了,也会变成他的模样吗?罗旬笑道:不过你还是以前那样好看一点。
顾雪岭冷声道:把我舅舅身上的血咒解开。
这可不行。罗旬不见半分恐惧,笑着摇头道:我说了有事相求,也很简单,只要你把混沌珠交给我,我就会解开血咒,然后走人。
你要混沌珠?顾雪岭已是了然,你想变成第二个姬如澜。
听说那混沌珠可厉害,你就是借助混沌珠杀了姬如澜,如此宝贝,我当然也想要了。罗旬笑里多了几分怨恨,况且被你烧得我如今只剩残魂,要夺舍旁人已是不易,我如今只能借助混沌珠,尽快恢复我的身体。
顾雪岭嗤笑,即便得一了混沌珠,你曾立下天道誓不得一与妖族、天道盟为敌,不再作恶,不得一伤我、骗我,你拥有了无穷的力量,又一能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说起这个罗旬面上的假笑已经维持不下去了,他扬起下巴指向白牧遥,反正我就一句话,你给我混沌珠,我就放过他。
白牧遥摇头,不行,岭儿
顾雪岭摆手打断他的话,舅舅放心,我自有分寸。顾雪岭又一问罗旬:你竟然妄想跟一个曾经差点杀了你的人谈条件,你不怕我不给吗?
罗旬哼道:他是你亲舅舅,你唯一的亲人,为了你师父,你都敢杀姬如澜,为了你舅舅,你给我一颗混沌珠怎么了?反正你又一不用。
这话说得白牧遥脸色一变,不由自主朝顾雪岭看去。
顾雪岭失笑,混沌珠我是不用,给了你你也做不了什么,不过你要先把我舅舅身上的血咒解了。
罗旬面上有了几分喜色,脚步一动,却又停下,谨慎地说:你要先给我混沌珠,我才能帮他解血咒。
岭儿不要。白牧遥的声音有些虚弱,本就还没好的身体,被刚才那血咒一折磨,一时难以恢复。
顾雪岭摇摇头,按住他手背道:我当然是要救舅舅的。
顾雪岭犹豫了一瞬,当真在储物戒中取出了混沌珠,手中的雪光圆珠镀了一层潋滟清光,乍一出现,整个屋子都沁满了纯净微凉的气息。
发觉罗旬眼睛都亮了,顾雪岭举起混沌珠道:解咒。
罗旬踟蹰须臾,走了过来,却在二人面前三步外停下,你若是伤我,我恐怕就无力帮他解咒了。
你威胁我?顾雪岭思索了下,弯腰将混沌珠朝门前扔去,圆滚的雪珠登时便滚到了门前,罗旬正要去追,却发觉衣袖被人拉住了。
回过头,正好对上顾雪岭幽冷的视线,解咒。
罗旬看着已经被门槛拦截下的混沌珠,一把推开顾雪岭的手,到底是朝白牧遥伸出手,过来。
白牧遥一时不知该不该动,他困惑地看着顾雪岭。
顾雪岭默不作声握住他的手,递给罗旬,罗旬正要靠近白牧遥苍白的手背时,顾雪岭就冷冷地警告道:我就在这里看着,若是舅舅身上的血咒未解,我就不会放你走。你也休想拿到混沌珠,安全离开玄天宗。
罗旬没好气道:知道你当上一妖主后威风了,我也不是说话不作数的人,我给他下血咒,还不是因为你有混沌珠?拿到混沌珠我自然会走。
顾雪岭用眼神催促他赶紧解咒。
罗旬撇撇嘴,指尖凝起一点血光,在白牧遥手背上一一点。
不等一片刻,一道深红的血线从白牧遥手腕肌肤上慢慢浮现,往下挪动,仿佛一条小蛇,顺着罗旬伸手过去的动作,血红小蛇从白牧遥的血管中爬出来,钻入了罗旬的手心里。
目睹这一个过程,白牧遥又嫌弃又一难受地皱紧眉头。
这秘术的确邪气,怪让人恶心的。
罗旬很快松手退开,跟顾雪岭说:你自己看看好了没有!
顾雪岭只问他:我舅舅身上可还有其他你动过手脚的东西?
罗旬盯着混沌珠,烦躁道:没有,你自己不会看吗?
顾雪岭扣住白牧遥手腕,将一道神识探入白牧遥体内,里里外外检查过好几遍,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又一问白牧遥:舅舅可还难受?
白牧遥摇头,可是混沌珠
顾雪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罗旬早就跑到门前去捡混沌珠了,雪白的圆珠落入他灰白的手心,他喜不自禁地抱住,咧嘴笑起来。
那我就先走了。罗旬握住混沌珠,还不忘自诩好心地回头提醒了一句,虽然我不能伤你,但是我可以伤你身边其他人,不能作恶,我不杀人就是了,我只是用小小的血咒跟他开个玩笑,他体弱,才会受不了罢了。
顾雪岭道:这么看来,你是观察了我许久,才找到我舅舅这个弱点,什么血咒也不过轻易能解的小伎俩?所以你说的是天魔宗无人能解,因为天魔宗早已覆灭,除了你,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能从地下爬出来解咒。
罗旬笑而不语,举着混沌珠朝他挥挥手,既然妖主大方赠宝,那我自然是却之不恭了,我走了,祝妖主同道侣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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