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一直是个清醒的人。小白,你心中分明的知道,失去的东西,便不可能再回来。”
“清醒……”
我跟着他念出这两个字,觉得真正的讽刺。这清醒的代价,多大啊。
“对不起,小白”,从不道歉的阎恪近来似乎总在说这三个字,“你听我说,如果你留在这里,只会和胡文明一样的结局。”
“你阿爹的身体不好,在这里停留太久,对他不好。”
我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我爹?”
“是,你爹他真的还活着。”阎恪的眼神好像很坚定,他顿了顿,握住我的手,“而且,潇潇,她在等你回去……”
我死死盯住他,“潇潇?你说潇潇活着?可,可她……”
他点了点头,“你还记得那碗药么?孟铜钱给偷偷截去换了。所以,潇潇她……还活着。”
我心里像突然燃起了希望,又像一盆冷水浇过,苏醒得有些瑟瑟缩缩。“我要怎么相信,那不是你设置的另一个虚幻梦境?”
“不是,你仔细想想,倘若如此,我又何必大费周章让你离开这里?我就是担心你承受不住,才等到现在,等一切妥当了才来接你回去。”他担心我不信,慌忙又补充道,“你还记得你在元风殿看到的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么?那便是你的肉身。她肚子里怀着的,便是一百岁的潇潇。”
我记得那个姑娘,记得她穿着宽大的睡衣,双眼没有神采。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想问他为什么还能活着,到现在,我只要答案。
“真的,小白,是真的。”
阎恪的神色温柔而坚定,我一时之间恍惚看到那个崐山上的少年,竟不自禁地想得远了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不用担心后果,一切后果都有我来承担。”
“你只要,好好的睡一觉,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也许是真的有点累了,又也许是这个世界开始在抽取我的气力,我任由阎恪抱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好。”
好。
————
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那个梦真实得残酷。梦里阴冥的人都死了,我和阎恪离了婚,我逃跑到人间生下了他的孩子,她长到一千岁,也死了。
我醒来时是黄昏时候了,夕阳挂在窗子上,又落在那面穿衣镜上,打上一层金色的薄膜。
那是面水银镜子,照的人特别清楚。从前的天宫是没有这种镜子的。
我问进来的仙娥,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她瞪着杏眼,话也忘了接,撂了茶盘跑出去了。
很快又有脚步声。来人一脸青茬,略显着沧桑,双眼泛着光,怔怔地看着我,没说出话来。哽咽着道,小白,你醒了。
只消这一眼,只消这一句,所有的纷繁往事全都回到头脑里来。
没有什么梦境,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刚刚发生过的。
我的眼睛有些热意不可抑制的跑上来。
阎恪有些慌乱地往前赶了两步,轻轻地坐到床边来,抬起衣袖,拭掉了我脸上的泪。
小白,不要哭。
潇潇呢?我问。
她在的,她在的。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肚子上,那里面有个小生命在轻轻地动。
我想起了别的事,阎恪知道我想问什么,“你爹也很好,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带你去看他。”
孟阿谀突然在床头叫了两声。
它比从前大了一圈。它前脚趴在我的膝盖上,舔了舔我的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然后摇了摇尾巴。
大概,从前的那一切,以后只有我俩记得了罢?
一切都这样不真实。
阎恪说往生幻境的时间过得比真实世界快了许多,这里不过才过去百余年而已。
司鸾时常会来看我,她如今当了官接了任,除去插科打诨时的不正经劲儿,整个人其实沉稳了许多。
比如她现在揉了揉不太耐烦的额角,“拜托您嘞天君,我们姐妹俩说悄悄话,你不能稍微回避一下吗?这样我怎么方便说你坏话?”
阎恪的茶水已经递到了眼前,“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
说回来,自回天宫之后,阎恪寸步不离,批公务一等事务也悉数搬到房间里。如今天宫的掌权人是阎琛,阎恪与之势同水火,却又唇齿相依。按理来说他此时并没有这么闲才对。
只是,我却并不习惯与他独处。只要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只要他贴近我想要说什么话,我便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有一回我睡醒时发现他坐在床边抓着我的手,吓得从床上滚了下去。
后来他便搬到了旁边的房间。来元风殿串门的人时不时多起来,阎恪只在有人的时候进来。
我聊着天,发觉阎恪都是静静地坐着。他话虽然不多,却不是安静的人,从前都是世界中心围着他转那种。他安静地倒茶,或者听我们说话,或者写字,目光会往这边投过来,我有时候感觉他身上有些冷落,等客人散去,想说一两句话,却无从开口。
也只好作罢。
还有另一件事。
我向阎恪提了几次,他终于同意让我去看胡衍。
这孩子虽是往生幻境的人,却承袭了胡双喜的魔心,得以从往生幻境中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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