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简单的日子总让他觉得惶恐不安。
他就像孤悬在天空的高塔,总担心这些幸福到不真实的一切都会坍塌。
而导致他不安的源头就是自己迟迟不能为秋姝之生儿育女。
月冠仪面色有些沉重,觉得自己不应再这样放纵下去,得找个名声好的大夫开些坐胎药来,好让他早日怀上。
他向长安吩咐下去,长安手脚麻利,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京城里最好的大夫提着领子拽到月冠仪面前了。
月冠仪虽然已经不再官场,但在民间的余威仍在。
大夫吓得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月冠仪半倚在床边的小叶紫檀木上,眼皮子一掀,声音平淡却自带皇室威严:“请大夫过来是什么原因想必长安已经告诉过您了。”
大夫忙不迭的擦汗点头:“还请殿下让草民替您诊诊脉,才知该如何根据您的身体状况配坐胎药。”
月冠仪伸出右手,皓腕像泡了冰水的汉白玉一样从雪白的袖子里露了出来。
大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绢帕覆盖在他的腕上,两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忽然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月冠仪面色一紧:“怎么了?”
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不安的看着大夫。
大夫把脉的手指一紧,似在仔细确认着什么,随后跪着倒退了两步,山呼着磕头:“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是喜脉啊!”
月冠仪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浑身僵直着,连长安在他身边的贺喜声都变得遥远飘忽。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着,短暂的怔忪之后,狂喜蔓延。
“快去,快进宫,去告诉秋娘!”月冠仪攥着长安的领子,嗓音都在颤抖。
长安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月冠仪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无比珍视着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这可是秋娘的骨肉,留着秋娘一半的血,在他的肚子里。
啪嗒——
一滴滚烫的泪滴在他的手背上,溅出一朵泪花。
秋姝之得知喜讯,放下宫中的一切事物急迫的赶了回来。
她一进门就看见月冠仪躺在床上,手心紧紧的贴着小腹,绝色姿容只配了一件白衣,眼眸慈爱而温柔。
“月儿、”秋姝之慢慢走近。
月冠仪低低一笑,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声音柔的像柳絮云团:“秋娘,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秋姝之抚摸着他的肚子,描绘不出来是怎样一种具体的感觉,只觉得好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形的喜悦,像梅雨时节连绵不断的细雨,抓不住,不停留,细碎的落满了她全身,没有一处遗漏全被浸透润进心头。
她俯身上前,单手撑着他身后的柱子不断的亲吻着他。
绵长的吻像永远不断停止的梅雨,一记吻后,月冠仪依偎在她的怀中。
“可惜是个男孩儿。”这是月冠仪幸福时刻里唯一的美中不足。
当大夫诊断出这是个带把的时候,他只觉得心中蒸腾的火焰被猛地让人掐断了一半,无限的喜悦也被人砍了一半。
不过好在他能怀上,能怀一胎,就能怀第二胎,他一定能为妻主生个聪颖乖巧的女儿来,将来这大启的江山都是她的。
秋姝之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腹,很轻柔,像掸去珍宝上的薄灰尘。
“男孩儿也很好,没什么可惜的,等他一出生,我就向陛下请旨封他做郡主,让他一生顺遂无忧。”都是她的孩子,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这个世界其他男孩儿一样的委屈。
况且这个世界生儿育女的是男人,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也是男人,她哪里还有资格嫌弃。
月冠仪的头埋在她的怀里,湿漉漉的嗯了一声。
他拉着秋姝之的衣袖死死的按在自己心口上,泪珠不停滚落,他越发愧疚自己怀的不是个女孩儿,更感激秋姝之对自己的维护包容,更加下定决心就是要生十个八个,一定要给秋娘生许许多多的女儿,壮大家族。
月冠仪好不容易怀上子嗣,整个府苑都无比小心谨慎,生怕哪里伺候的不好,就连秋姝之也不敢让他随便下床,只敢等他月份大了之后才敢动。
夜里,秋姝之轻轻抚着月冠仪平坦小腹上已经结痂的疤痕,即使过去了许久,那疤痕依然狰狞。
“妻主,你说这会是我们的孩子重新回来了吗?”
月冠仪不敢看小腹上的伤口,那把刀是他自己捅地,他刻骨铭心,对那来不及出世的孩子的愧疚更加钻心嗜骨,只是他无法对秋姝之提起,毕竟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会的,会的。”秋姝之满眼温柔。
月冠仪的凤眸中闪烁着如梦境般迷蒙的光,似撒娇邀宠似的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双臂紧紧的箍着她的腰,淡色的唇蹭在她的锁骨。
烛光红影映在他的眼底,是他深藏着的暴烈情愫,和沸火般的滚烫,他终于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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