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楚婳她睁开双眼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怅然若失地看着门口。
    见娘亲端着一碗汤进来，楚婳笑着接过，喝了一口。
    这时，夜璃渊进来了，拿靠枕帮楚婳坐好，自己则拿过汤碗，一勺勺吹得不烫了，才喂给楚婳喝。
    姚氏被挤到一旁，根本就插不上手。
    “这里有本王就好，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你……”
    楚婳见母亲一副欲言又止，不愿离开的模样，无奈道：“娘，一直守在这里，您的身体也吃不消，您要是累垮了，我还要操心您的身体。这里有师父和太医们呢，总会想到办法的。”
    姚氏斟酌了一下，道：“娘就先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再进宫来看你。别再说什么怕我累着的话，照顾女儿是娘心甘情愿的。看不到你，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楚婳也知道让她不要进宫不太现实，想了想便点了头。
    等到人走了，楚婳躲开了夜璃渊探过来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闻言，夜璃渊的手微顿，躲开了她的视线，“你别乱想。”
    “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可以不问。你走吧，我要睡了。”说完，楚婳就翻过身闭上了眼。
    她原以为夜璃渊多少会解释两句，谁知他竟然真的走了。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她怅然地叹了口气。
    在法安寺的时候，她是真的有考虑过自己和夜璃渊的关系，甚至想过好好地跟他相处一段日子试试。
    可如今，她被查出中了蛊。
    他的态度也不明朗。
    或许这样也好。
    ……
    夜璃渊去了太医院。
    刚一进去，就听张御医的声音响起：“难道说，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吗？这也未免太……”
    夜璃渊猛然听到有办法，就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道：“您刚刚所说的办法是？”
    张云谦见是他来了，下意识地闭了嘴，朝着萧彦博那边看去。
    这些日子，萧彦博已经把夜璃渊的态度看在了眼里，他是真的关心徒儿。
    沉吟了片刻，他喟叹道：“办法是有，但风险极大，而且……”
    “还请神医明示。”
    萧彦博见他这么着急，抿了抿唇，道：“那蛊虫只是子蛊，一旦有什么异动，母蛊那边就会有反应，一个弄不好就可能弄巧成拙。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人血将它引出来。”
    “引出来就解了吗？”夜璃问道。
    萧彦博摇了摇头。
    张云谦解释道：“没有那么简单，若是没有新鲜的血肉供养，那蛊虫是不可能离体的。唯有在两个人身上各自划出一道伤口，让蛊虫自己出来。且那个做引子的人，必须血气旺盛，否则怕是也难以成功。”
    他摸了摸紧蹙的眉心，道：“这个法子风险不小，中途万一出现什么岔子，惊动了母蛊，那……”
    “本王明白了，烦请让本王来做那个引子。”只要能救婳婳，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机会，他也愿意尝试。
    张云谦一惊，“不可，王爷金尊玉贵，怎么能……”
    萧彦博不爱听，瞪着张云谦，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老夫的徒儿就不是金尊玉贵了？”
    张云谦自觉失言，一时间讷讷地闭上了嘴。
    夜璃渊见了，赶忙帮他解释，“神医息怒，想必张御医并没有那个意思。二位为了王妃所做的事，本王铭记于心，还望二位能够成全本王，用这个办法来救治王妃。”
    萧彦博进京虽然也有些日子了，可对端王仍不放心，“你真的愿意用自己做引？你可知，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你要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若不是见他最近的表现尚可，自己断然瞧不上他。
    他更想要撮合自己的两个徒儿。
    如果真的成了，那他百年之后也就不用担心琰儿会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了。
    夜璃渊态度坚定，“本王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一时冲动。至于后果，也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若是那蛊虫真的进了本王体内，至少本王还能撑些日子。”
    可婳婳那里，却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她总是吃不进去睡不安稳，整个人眼看着已经瘦得皮包骨了。
    他实在不忍。
    而且说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引狼入室，养大了佟思雨的狼子野心！才害得楚婳受伤！
    萧彦博最终点了头。
    张云谦的立场和角度不同，王爷是天子血脉，有些冒险的事不是他一时任性就可以决定的。
    而且，这件事若是传到皇上和太后那里，万万不会允许。
    他沉肃着一张脸，劝道：“王爷，还请三思，或许再等上些时候，便能找到更稳妥的办法。”
    “本王明白张御医的顾虑，但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还望御医帮本王一个忙，在事成之前，保守好这个秘密，不可再告诉第四个人。”
    夜璃渊心里清楚，张御医八成会把这件事禀报给父皇和皇祖母那边。
    但他却绝对不允许发生什么意外。
    至少，他想要为自己赌一把。
    一旦成了，他便不用再受佟思雨的威胁，整件事就会变得好办得多。
    退一万步说，就算万一不成，那蛊虫转移到了他的体内，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
    至少到时候，他还有谈条件的余地。
    萧彦博见他这么决绝，想了想，道：“其实，那做引之人，倒也不是非你不可。如果用至亲之血，反而效果更好。这些日子，武安侯时常往这里跑，他若是知道……”
    “不可！”
    夜璃渊打断他的话，“这件事的把握并不是很大，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就算王妃得救，怕是也会日日难以安寝。”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也不想去赌。
    萧彦博疑惑地看向他，“那蛊虫如果进了你的体内，以那个丫头的性子，必然也会难过内疚，结果不是一样吗？”
    “……个中缘由，恕本王不便多言。总之，希望神医能够成全本王。”
    夜璃渊心里已经有了定夺，萧彦博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三人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最终定下来在今晚进行引蛊，以免夜长梦多。
    明天就是佟思雨给的三日之期了！
    所以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为了保证中间不出什么差错，萧彦博甚至找个理由把萧琰和武安侯支了出去，确保他们不会在引蛊的时候忽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