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靴轻轻向前一迈,脚下蜿蜒的碎石路顷刻间变得开始变化。
脚步声随着它的落地点在石路上, 凡是他走过的地方皆为笔直的路线, 等脚步停下时,谢决的跟前早已不是那片火海。
“你来了。”
他冷眼看向背对他的黑袍人,“我说过, 那次袁以松找你时,你就已经被驱逐出了谢家,又何必回来。”
谢云闻言一笑, 抬手将阴影的帽檐揭下,怀念地对上他这位久违的弟弟,“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谢决没有心情在这里和他唠嗑,“我只想问你当初在葬神沙漠的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哦?看来你确实很在意那个碑灵,不过……是我又如何?”
谢决两步上前,揪起他的衣襟,咬牙道:“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我的事吗?”
被拽了个猝不及防的谢云挑眉:“记得,如何不记得。”
当初他狼狈的逃出拓苍山时,第一时间回到了谢家。
面对被他屠杀的族人,心里燃烧的沸腾之血瞬间平息下来。
当时的他心凉了半截魔气侵入体内的肆虐感仍然在叫嚣着,他不敢再出去,却在走进后院时误打误撞的闯进了禁地。
而他也没有想到,那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尚存的族人。
与红海融为一体的男孩显然没有料到有人进来,谢云体内的魔气再次发作,在拽起男孩的脖颈时就要下死手。
背后巨大的爆破音,让他瞬间醒过神来,松开了已经憋的喘不过气来的男孩。
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在他动手之际,尚且年幼的谢决已经将符箓使用的出神入化。
如果他当时没有松手的话,恐怕就不只是腿被炸开血肉那般简单。
当时环绕在谢云周身的符箓多得数不胜数,包茧子般将他包在里面。
直到他彻底冷静下来,外面的人才将符箓撤了回去。
尔等谢云想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禁地已经被关闭,里面被称之为是他弟弟的男孩告诉他。
禁地里与外面时间的流速不同,因此在后来袁以松找上门来的时候,见到的谢决已经是一个青涩的少年。
谢决帮助谢云的原因很简单。
他要出去。
同时他也让谢云答应他一件事,必须将体内的魔气消除干净。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拒绝会专门去葬神沙漠找洗魔珠的原因。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云竟然早已经与魔气相生相灭。
“你杀不了我,就算杀了我也没用,”谢云在跟前人动手的刹那化作缕缕黑雾,抑制雾中人的灵符的使用,“你想找的那个碑灵早就消失了。”
谢决见一击不成,尤其是黑雾笼罩下,视野完全被遮挡。
“是吗?”他锁目落在一个凝墨的点上。
谢云刚要恢复人身,就听见身后“唰唰唰”作响。
“嘭——!”
“嘭——!”
谢决收回手,一双黑眸里倒映着满面的红,枫叶如急雨般砸落而来,炸开的黑雾染上了几缕薄薄的红。
“我可从来没说过,只有符箓那一招。”
边说着,他指间微微一动,一颗珠子在瞬间滚落下来,被他并指丢进了急剧收缩的黑雾。
那浓郁的墨色在刹那间黯淡了些。
翌日。
九嶷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快要裂开。
她瞪着双眼躺在床榻上久久未回神。
这柔软的床铺,就久违的被褥,这充满着干燥阳光气息的地方,让她有一瞬间还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直到半掩的房门被人顶开,苏桃端着热气腾腾的碗进来,见九嶷已经醒了,快步上前,“醒了啊。”
九嶷眨了眨眼,“应该吧?”
“噗,看来是睡糊涂了,”她把手里的碗朝里一送,“喏,味道不知如何的野鸡汤。”
其实不用苏桃说,那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九嶷早就端端正正地做了起来,眼珠子却不受控制地落在——黑糊糊?
这……她有点不知该不该接,不接的话不太好,可接了的话。
先不说从小便被教育的禁止食用野味,而那碗所谓的野鸡汤,除了气息整个就一团看不清的类似芝麻糊样。
甚至比芝麻糊,更多了那层油腻腻的汤面。
九嶷端碗的手微微颤抖,在抬眼注意到小姑娘鼻尖脸颊的碳灰时,她沉默了。
算了,咬咬牙喝了吧,不能浪费别人的一片好意。
于是,在苏桃的期待的目光下,九嶷端起碗憋着一口气,干了个干净。
“好!”喝完后,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苏桃闻言,开心地拍了拍掌,“那就好那就好。”
九嶷摸了摸鼻子,“就是麻烦你们了,我昏迷了多久?”
自个的东西被肯定,小姑娘的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半天而已,没事的。”
“说起来,”她有些惊奇,“在你饿晕过去后,没有你的灵力支配冼吾剑仍然能够自行操控。”
“所以?”九嶷眨眼。
“所以,现在大半个城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恐怕等太阳落山,这里就会焕然一新!”
“真的?!”九嶷眼前一亮,一个激动直接掀开了被褥。
原先她还计划在一周内完成,没想到冼吾剑如此给力,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让她有种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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