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烨将洛长安抱上了马车,一路上更是死活不撒手,反正有披风覆着,谁知道皇帝抱的是谁呢?何况他也没想瞒着,只是鉴于洛长安暂时还有些害羞,他也不能违拗她心意。
不过,总有一日,宋烨相信……洛长安会光明正大的向世人宣布,他宋烨是她此生唯一的夫,唯一的男人!
洛长安颇为无奈,即便是上了马车,这厮的手也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腰间,恨不能将她牢牢的粘在他身上。
寒山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这个时候天还没亮,所以四下没什么闲杂人,一眼望去,街道空空荡荡的,倒也还算安全。
“走!”寒山当即下令。
所有人谨慎的往前走,谁也不敢在原地逗留。
车队快速离开长街,朝着皇宫方向奔去。
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幽幽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车队离去的方向。
“宋烨!”沙哑的嗓音带着瘆人的浑浊,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蓬头垢面,将真容完完全全的遮去,身上恶臭难当,衣裳更是破破烂烂得厉害,约莫只是街头乞丐,可瞧着又不像是乞丐。
乞丐跟在车队后面,直到确定他们进的是宫偏门,这才止步离开。
回到原先位置,乞丐确定身后无人盯着,这才饶了几个弯,进了一个角门,拐进了一个破败的院子里。
说是破败太是抬举了,这院子连片屋瓦都没有,满地都是齐腰高的蔓草,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卷席子,遮在墙角便算是藏身之处了。
见着乞丐进来,席子底下快速钻出个人来,“小侯爷,您这是去哪了?”
大半夜的人丢了,却也没人敢去寻找,毕竟这京陵城已经不是当初的京陵城了。
“我大概是见到宋烨了,居然跑到了公主府后院,说明这洛长安肯定在公主府!”披头散发的是谁?
还用得着问吗?
自然是丧家之犬,长定侯府的小侯爷——杜双奇!
杜双奇浑身恶臭,不只是因为鲜血浸染,长久的未曾沐浴缘故,更多的是身上的脓包破裂,导致脓水溢出,长久下来才会这般恶臭。
眼下这破院子里,只有杜双奇的两名贴身随从还活着,其他的长定侯府之人,早就被杀的杀,抓的抓,哪儿还有什么有生力量。
现如今最得意的,就该是丞相府和南林侯府。
可是丞相府洛川河,对长定侯府深恶痛绝,更是派人一路追杀,恨不能将他们铲除殆尽,连根拔起,自然是没可能去巴结求饶。
至于南林侯府……
杜双奇接触不多,所以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说来也奇怪,这身上不知道为何,会冒出这么多的脓包,而且奇痒难耐,挠必定破,破必定流脓,而脓水所到之处,脓包就会接二连三的再长出来。
“小侯爷,您怎么了?”底下人忙问。
杜双奇觉得身上奇痒难耐,但又不敢轻易去挠,“没什么,我出去一趟,你们盯好公主府。”
“是!”底下人回应。
这话敢刚说完,杜双奇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不瞬,便跑了护城河边。
天色漆黑,天还没亮,这儿四下无人。
杜双奇“扑通”一声便跳进了护城河里,夜凉如水,护城河的水也是凉得瘆骨。
这凉意对杜双奇来说,真真是极好的,能暂时止住他身上的奇痒之症。
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杜双奇躲在草垛边上,有护城河边的柳树和夜色做掩护,倒也不会有人察觉,他泡在这护城河中。
想当初,他还是长定侯府的小侯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人前显贵,谁敢对他不敬?
什么都有的时候,便什么都不在意。
可现在,杜双奇却极是怀念兵败之前的日子。
若是爹还活着,若是长定侯府还没覆灭,若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定侯府小侯爷,那该有多好?
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
一子输,满盘皆落索。
什么都没了……
杜双奇靠在草堆边上,就这么瞧着黑漆漆的夜,瞧着波光嶙峋的护城河河面。
蓦地,身后陡然一阵异动。
杜双奇第一时间握紧了腰间的短刃,自从兵败成了丧家犬,他便时时刻刻的揣着这把短刃,就是怕……
窸窣声响起,越来越近。
好像是有人在靠近,且走到了河岸边。
杜双奇杀机已起,只要这人敢再靠近点,不管会不会发现他,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惊弓之鸟,不外如是。
“小侯爷想泡在水里多久?”
岸上,幽幽的声音响起。
杜双奇的眉睫陡然扬起,这声音……
“宋墨?”杜双奇拨开遮挡着自身的杂草,在水底下握紧了短刃,“你怎么……”
宋墨是逆光而战,只瞧着一道黑影,连五官轮廓都瞧不清楚。
但听这声音,的确是宋墨无疑。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墨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小侯爷不打算上来,想就泡在水里,与我这样说话?”
宋墨这话,让杜双奇颇为窘迫。
“宋墨,你现在跟我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丧家之犬,谁还能比谁更高贵呢?”杜双奇靠在那里,幽然冷笑,口吻极是嘲讽,“而且真的要论就起来,你宋墨才是真的丧家犬,你若不死,宋烨就不会心安,生要见你人,死要见你尸!”
宋墨倒也不恼,双手环胸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丧家之犬又如何?至少不是死人一个,不像小侯爷这般,死到临头尚且不知,还有心思在这里泡澡。”
“哼!谁死到临头还不一定呢!”杜双奇咬着牙从水里出来,即便是丧家犬,也不能在宋墨面前丢了颜面。
刚出水面的时候,杜双奇倒也没什么,但是站了站,便觉得身上的痒……又轻微开始。
“你泡在水里,是因为你觉得身上痒。”宋墨轻嗤,阴测测的瞧着他,“我瞧着你身上的这些脓包,多半是中了毒吧?”
杜双奇骇然扬眸,“你说什么?”
“怎么,连自个身上的变化都不知道?”宋墨别开头,就这么瞧着波光嶙峋的河面,“我都闻出来了,你身上这股子怪味。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浑身流脓呢?小侯爷,你不会真的蠢到这种地步吧?”
杜双奇倒是想去看大夫,可是……又怕暴露身份。
如今听宋墨这么一说,心中警铃大作。
“中毒?”杜双奇猛地想起个人来。
宋墨发出低哑的笑声,“想起来了?想明白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自作孽不可活!”
第七百一十四章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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