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绩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想开了?”
“我本来就不适合做个循规蹈矩的人。”梁逢秋轻松地笑了笑,“我爸妈也知道,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父母不过想让他少走弯路,但可供他们选择认可的康庄大道,拥挤而稀缺。
“睡吧。”白绩为兄弟而高兴,“明天吉他就送到了。”
熄了灯,半晌后。
白绩猛地睁开眼睛,幽幽问,“你为什么说齐项少男心思?”
梁逢秋蒙头,“猜的。”
*
季北升想爬山,所以起的比鸡早,叮铃咣铛地把所有人都叫醒。
四个人除了他,都睡眼朦胧,略显憔悴。
梁逢秋脸色不愈,“雀儿,你他妈真的能抢被子。”
白绩抚了抚胸口,没说话,怪不得他昨天梦见齐项蛇身人头,把他死死缠着,一晚上呼吸不畅。原来是被子裹得太死了,但他大早上乍一看齐项还是生理上颤抖了一下。
“你为什么没睡好?”梁逢秋又问齐项,“季北升吵你了?”
齐项是所有人里状态最差的,他眼下乌沉,凝结出一种焦躁与郁闷的黑气,笼罩周身,连常见的笑容也没有,薄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线,闻言掀起眼皮瞭了眼白绩,像响尾蛇伺机而动时的野性难藏,白绩套手套的动作一滑。
“失眠,认床。”齐项面不改色扯半真半假的谎话。
他失眠了,几乎一夜没睡。
不是认床,翻来覆去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白绩为什么不把玫瑰给他,他昨天晚上的暗示不够清楚吗?还是说白绩另有他人想送,都是他自作多情?
一行人出去的早,季北升上楼去找季楠清,被轰下楼,季楠清没睡够。
他们走下楼,前台在修剪红梅枝,度假村后面好像有几株梅树,给略显冷清的清晨增添了几分亮色。
齐项路过时,冷不丁来了句,“啧,花啊。”
就他身边的白绩听见了,白绩也看了眼,赞美道,“挺好看。”
齐项:“玫瑰花好看还是梅花好看?”
白绩听了牙疼,但记得齐项喜欢玫瑰,紧紧抓住送分题,“还是玫瑰好看。”
两个人对视,齐项在白绩无辜又茫然的眼神里败下阵来,“...确实。”他不再多说,帮白绩把手套塞进袖子里,又自己咬住手套边随意一扯。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雪,早上还飘着细碎的冰晶,远山近树银装素裹,扑面而来是清冽的空气,直入肺腑。
山道蜿蜒曲折,两千多米的海拔算不上特别高,但受制于温度和臃肿的装备,一路爬上去还是很艰难,半道上就听季北升一边念叨“坚持”一边大喘气想一屁股滑下山。
千辛万苦爬上山顶,四个人挨个拍了张旅游打卡照,花一分钟潦草地赏完景准备下山。
“不划算。”季北升说,“得留点什么。”
“不要在栏杆上刻字。”梁逢秋笑道。
“我哪儿那么没素质!”季北升怒瞪,“在雪上写行不行啊?”
谁都没他这么饱满的活力,但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各自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字。
正常人写写自己的名字,最多加个到此一游,顶天了。
白绩就只写了名字的缩写,小小的,在栏杆面上的雪中间写的,他写完去看齐项的,针织围巾一圈圈直裹到他鼻尖,雾气从中溢出。
齐项在他旁边,叉开腿在地上写出两个醒目的大字,笔走游龙,全是感情,写完朝白绩挑挑眉。
【玫瑰】
白绩:
在这一刻,持久的运动导致肾上腺素飙升,在呼啸的冷风中,白绩忽然灵光一现,玫瑰,玫瑰,纸玫瑰,我的衣服口袋......
他终于想明白齐项从昨天开始就怪里怪气的到底是为什么了!
齐项不会是看到了自己兜里的玫瑰花,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把?这就是他的少男心思?
白绩大为震撼,他咬掉手套,犹豫片刻,还是从口袋里找到那个快被压扁的纸玫瑰。
“喏,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定时定成23号了!!!
齐项:我一夜没睡,就想着他为什么不给我表白!
论一个直男独立出柜的自我修养。
齐项眼里的白绩2.0版:一张纸,让男人为他辗转翻车一整夜,他是个精通直男脾性的GAY。
白绩冷漠脸:你好奇怪。
第68章
白绩递的轻松,另一边的齐项却如同接了千斤顶,手腕下坠。
山顶还是很冷的,白绩送完赶紧又套上手套,拍拍身上的雪,招呼身边人下山。
白绩面色自如,雷锋帽很有设计感,遮耳处是白夹棕灰的毛绒边,兜住一张脸,好像把肉往外挤。他小心谨慎地走下台阶,避开结冰处,一走一顿的样子像笨拙的小熊猫。
扔下齐项一个人,眼神涣散,脸色像打翻的酱油瓶,黑的发紫,如释重负中夹杂着窘涩,忐忑为难之余还有些羞涩。
白绩给他表白了。
这烫手山芋真到自己手里,他才发现,真他妈烫啊!
反观白绩,他早就平稳趟过了送花的坎,昨天就想明白了,送就送吧,齐项弯就弯吧,他反正也不崆峒,21世纪了,思想要开放。
而且如果不是齐项一直提醒,他都要忘了自己兜里还有朵纸玫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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