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困住我一辈子吗?江砚声音极轻,已经放弃挣扎,望着李煦川的眼神中带着失望。
李煦川率先移开目光,先生只要待在朕身边就好,锦衣玉食的养着,其他的事情都有朕,先生不必操心。说罢转身离去,背影有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守好了,若是人不见了,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隔着门,李煦川的声音即使再小,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到江砚的耳朵里。
太阳落在山头,暮色降临,小敏子进来送晚膳,屋子里头黑漆漆的,他借着外头的灯笼才勉强看清里头。
江砚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般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气息完全收敛。
太傅,奴才把吃食都放在桌子上了,您好歹吃些。小敏子见江砚不答,漫步走过去道,即使生气,也不能拿身体糟践。
小敏子靠近才发现江砚眼睛是闭着的,不祥的预感瞬间冒上心头,他上前试探江砚的鼻息,却碰到了其冰冷的皮肤。
原来江砚并不是坐在床上的,而是上半身靠在了床柱上,才会让人在外面看认为他还坐着生气而已。
小敏子吓的浑身都在颤抖,扑通跌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太傅死了!!!
第45章 危险的帝王 养孩心得(19)
在京城某个小巷子的居民宅内, 躺在坚硬木板床上的人动了下手指。
系统的声音带着惊喜道,宿主,你醒了!我以为还要几天的时间呢。
江砚四肢发冷, 仿佛被泡在冷水之中般,勉强活动肢体,爬了起来,神志还有些迷糊,成功了?这是哪?
所在的屋子一看就知道是荒废已久的, 除了基本的家具外,任何生活用品都没有,最让人注意的是放在柜子上的一把大锁, 应该是锁门的。
这里是京城南角的小四合院里,你放心,这儿已经荒废了,不会有人找到的。系统声音带着激动道, 宿主,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假死技能系统还是头一次使用,当看见一个和江砚一模一样, 却毫无生气的人都时候, 都惊呆了。
没有, 我很好,我晕了几天了?
江砚双腿下地走路都还有些飘浮, 跌跌撞撞的走到窗户前,午时刺目的阳光投射进来,带着暖意。
今天是第二天,你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建议再休息一会。系统道。
已经第二天了, 江砚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当时想起外面发生的事情,加上李煦川对自己强硬的态度,让江砚头一次被情感所支配。
果真如前人所说,你越是在意一个人,他的所作所为越是会影响到你。
不知道李煦川发现自己冰冷的尸体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江砚记得李煦川说过,若是让自己跑了,那些看守的人一个也活不了,现在将那具身体留在了宫中,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没走。
即使假死过,但身体还是血肉所做,到了下午江砚肚子就开始咕噜咕的叫唤,可惜浑身上下一分钱也没有。
最后江砚决定乘着夜色,回府邸去拿些盘缠。
夜幕降临,江砚借着黑夜的遮挡,专门挑了弯弯绕绕的小路前往家中,就在看见府邸之时,耳畔响起马蹄声。
骑着骏马的高繁从其府邸路过,马鞍上挂着几坛子酒水,晃晃悠悠的停在了江砚的府邸门口,那模样像是短时间内不会离开的样子。
江砚犹豫片刻,转身朝着左旭府上而去,他现在很饿,可没耐心等高繁离去。
左旭看见江砚的一瞬间,像是见鬼了似的,若不是徐氏还在他的身边,怕是左旭早就尖叫了出来。
江兄,你,你不是死了吗?左旭说话都打磕巴,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一下江砚,又摸了摸江砚的手,发现其虽然体温不高,但好歹是活的。
左旭探出脑袋在门外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在听墙根后,将门反锁起来,低声道,我明明见到你的尸体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西域的一种假死方法。江砚随便想了一个理由搪塞左旭,左旭想也没想的便信了。
江大人,您现在打算怎么办?一直沉默的徐氏开口,示意两人坐下说。
是啊。左旭道,陛下知道你死后,虽表面没有反应,可我还是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自从清醒后,江砚一直避免想起李煦川,对李煦川江砚更多的是无奈和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两人僵局的痛苦。
从未动过感情的他,第一次的爱便是带着如此大跨度,对他来说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江砚努力的想要维持和平的状态,却在一次次的退让之中,发现早已无路可退。
不提他。江砚带着无声的叹息,任务什么的他暂时不想去考虑,他和李煦川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虽然这种冷静的方式对李煦川来说过于的残忍,但江砚只有这种方法了。
左旭兄,我此次前来是想要借点盘缠,我想先去南方看看南蛮的事情。江砚垂下眼睛,他知道若是被李煦川发现自己没死,而且左旭还帮助自己逃离,左旭必然会受牵连。
江砚已经做好了左旭不会帮他的准备,即使被拒绝,江砚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毕竟左旭有自己的家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左旭目光为难的看向徐氏,徐氏倒是干脆,起身从小匣子内拿出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江砚道,这里是银票,还有些碎银子。
江大人,妾身虽然是妇人,但也知晓南蛮不是凭一己之力便可以阻挡的,还请江大人想清楚再做决定。徐氏话点到为止,不再啰嗦。
在下知道了,若是南方局势已无法回转,我南方有一所宅子,无人知晓,大概会在那儿住上一段时间,风头过去再做打算。江砚收起荷包,抱拳和他们告辞。
本来是想讨口饭吃的,但想到自己多留在这里一刻钟,左旭夫妇的危险便多一分,江砚拿到想要的东西便从后门匆匆离去。
在狭窄的小巷子里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响起快速奔跑的马蹄声,江砚暗道不好,这儿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避,所以他只能朝前跑,想要跑出巷子,可两条腿怎么能敌过四只马蹄。
一天没吃饭的江砚浑身软绵无力,跑了几步腿便抬不起来了,靠着墙喘息着,嘴唇和脸色苍白的厉害。
马蹄声停止,高繁从马上下来时,差点没站住,快步走过去,掰着眼前人的肩膀,直到看清江砚的面容后,猛地将人搂入怀中,肩膀止不住颤抖。
浓重的酒气霸道的侵占江砚的鼻腔,熏的本就恶心的他更加想吐,推着高繁的肩膀想让人远离自己,可惜高繁手臂像是铁打的似的,江砚根本抵抗不了。
我说过,我早就说过,李煦川登上皇位,你是没有好下场的。高繁声音都带着颤抖,细听能听出细碎的哭音。
放开,你先放开。江砚声音虚弱,已经放弃了抵抗,靠在高繁的身上,喃喃道,低血糖了,再不进食,真的要死了。
*
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下肚,江砚如重获新生般,靠在椅子上等身体缓过来,目光落在一直盯着自己的高繁,还请高小公子不要将在下的事情告诉陛下。
我不会说的,只希望你最后不要再心软。高繁端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了口,润嗓子后才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好不容易摆脱了李煦川,还请你不要再朝火堆里跳。
这是我的私宅,没人知道这儿,你就先在这里住着。高繁道,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能在街上发现你,其他人就也可以,所以你尽量减少外出。
多谢高小公子好意,不过在下不能在京城呆太久,所以还请高小公子帮在下出城。江砚想起从前还讨厌高繁,对他算得上恶语相向了,没想到最后帮他的竟然是这个古板的少年。
高繁深深看了眼江砚,没有问他要去哪,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走,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你等我安排。
见高繁起身离去,江砚突然喊住了他,高繁,不要因为世俗的条条框框而放弃真实的自己。
这句话在高繁还是高傲少年时江砚就想说了,只可惜一直拖到了现在才讲出来。
高繁停顿了脚步,随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宿主,你真打算就这么走了?任务怎么办?系统道。
我留在宫中任务也完不成。江砚起身,望着挂在黑夜中的一轮明月,倒不如搏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失败了,我也认了。
江砚想到最坏的结果便是自己离去,李煦川释怀,将他忘记,另寻新欢。
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这样,任务什么的,对江砚来说就如同虚无。
高繁办事很快,没几天就来了,下午跟着我一起出城。
你要出城做什么?江砚不解的问道。
高繁不自在移开了目光,我向陛下请示,调去戍守南边,直至南蛮打消念头,他同意了。
你疯了!江砚唰站了起来,却被高繁按着肩膀按了回去,老将军知道你这么做?
没告诉他,你说过的,要做真实的自己,我并不喜欢呆在权利的中心,我只是一个将士,保家卫国才是我该做,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高繁笑的释怀,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给我做一份凉牙的那东西,我好久没吃了。
*
下午,江砚混在军队中出了城,他没和高繁说自己也要去南方。
江砚能看出来高繁对自己的心思,所以他更加不想和高繁有太多的接触。
有些人生来就是征战漂泊的,像高繁这般重感情之人,最不能的便是让其感觉到自己有机会,耽误他,也是对他的不负责。
出城告别,两人都保持着体面,江砚没走官道,而是顺着小路一边走,一边游山玩水。
被困在皇宫中太久,突然没了束缚,心情都是舒畅的,可惜的是只有他一个人。
江砚走累了会坐在湖边发呆,他时常会想,若是李煦川当初失败了,那么他带着李煦川逃向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小家内,两人会不会又是另一种场景。
可惜李煦川是世界的主角,即使这个世界被他搅动的再厉害,主线剧情永远也不会偏离。
凄冷的皇宫中,李煦川埋头于奏章中,在一旁站着的王德全脸上全是焦急。
自从江太傅死后,陛下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不论局势再严峻,陛下在看见江太傅的时候,都是开心的,可现在真的是一丝笑容都没有了。
整个人死气沉沉,仿佛跟着江砚去了般,只留下空壳子在机械性的处理事物。
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王德全道。
李煦川熬的双目通红,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眼珠转动的有些迟缓,朕不想回去,朕怕想起先生。
口口声声说怕想起先生,却句句都带着先生。
外头匆匆进来一人,小敏子端着宵夜而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满嘴结痂的伤口。
王德全记得李煦川听见小敏子大喊太傅死了的时候,气的双目赤红,当场让人掌了小敏子的嘴。
小敏子就跪在养心殿外,被打的血肉模糊,还是他看不下去了,说了江太傅挺喜欢一直伺候着他的小敏子的,李煦川才停下处罚,并且将他调到了御前来伺候。
王德全不止一次听到过李煦川让小敏子讲讲自己不在的时候,江砚一个人都会做些什么,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内,谁也不见。
王德全叹息,他真怕这位帝王撑不了多久。
第46章 危险的帝王 养孩心得(20)
想要达到南方, 不可避免要坐船渡过一条河流,一路走走停停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眼看着就要达到当初所置办的宅院了。
在这期间江砚一直关注政治动态,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看来李煦川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扰乱治国思绪,这点江砚还是欣慰的,说明这些年来对李煦川的陪伴和教导是产生了作用。
到了江边才知道今天只剩下最后一趟船了,已经被一伙人租下, 江砚不愿意再等一天,于是和船家商量了一番,好在是大船, 江砚也是孤身一人,船家也就同意了。
江砚还以为自己走运了,乐呵呵的上船,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却在看见甲板上的士兵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带头的那人眼熟的厉害,好像是郝城赈灾时候一同随行的将士,江砚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
江砚快速闪回船仓内, 这趟船大概一晚上的时间才能靠岸, 只要他晚上呆着不出去, 第二天等他们下船后再走,应该可以完美避开, 不被发现。
决定好之后,江砚洗漱完就爬上了床,将睡前欣赏江景从行程中划掉了。
船摇摇晃晃,睡迷糊的时候江砚能听见外头匆匆的脚步声,那些人也不知道去南面干什么, 思绪还没想清楚,江砚便又沉入了梦乡。
清晨唤醒他的不是阳光,而是细碎的交谈声,一晚上睡的都不算太好,江砚爬起来时头重脚轻的,加上船一颠簸,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咚的一声,门外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江砚暗道不妙,手脚并用的要爬起来,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带刀的人冲了进来,将江砚团团围住,寒森森的刀刃贴着脆弱的皮肤,江砚一动不敢动,双手举在胸前道,
我是搭顺船的人,不信你们可以问船家。
众人互相对视,拿不定主意。
怎么回事?一道声音响起,江砚就知道完了。
纪志进来,看清眼前人后愣在了原地,揉了好几下眼睛才敢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可是江太傅不是死了吗?还是他亲自看着陛下将太傅的尸体放入了冰棺里的。
江太傅?纪志试探性的喊了声,见江砚面露无奈,就知道这人真的是江砚了,赶忙让人收起刀来,亲自扶起来江砚。
不解的问,太傅,这是怎么回事?
借着纪志的胳膊爬起来,江砚摆手不欲多说,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不能将我还活着的事情告诉陛下。
纪志抿唇,没说话,把江砚扶坐在椅子上,屏退了众人,太傅您先休息,船马上要靠岸了。
江砚被摔那一下,开始有些晕船了,靠在椅子上不愿意说话,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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